二二八/張七郎父子 慘遭滅門式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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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謝佳凌/專題報導

1947年引爆全台的二二八事件,發生在花蓮的張七郎醫師,父子三人同時慘遭殺害,堪稱為當年最慘烈的血案之一;就連總統馬英九都曾說,這是他所接觸的228個案中,最悲慘也最沒有公義的虐殺事件,他甚至不敢相信當年中華民國政府,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與兩個兒子張宗仁、張果仁父子,同時被國軍處決的醫生張七郎,出生在新竹湖口客家庄;1915年畢業於現在的台大醫學院後,因為聽說東部缺乏醫生,因此便前往花蓮鳳林開業醫院,還創辦鳳林初級中學擔任校長。

期待回歸祖國 父子竟遭莫名殺害

日本戰敗後,張七郎由於對祖國充滿期待,不只特地寫書法歡迎詞,還興高采烈建牌樓張燈結彩。1946年他當選花蓮縣參議員,並被推選為議長,同年10月,更被選為國大代表,赴南京參加制憲會議。

只不過當隔年228事件延燒,全台風聲鶴唳之際,花蓮市友人告知張家,傳聞清鄉黑名單裡有張七郎名字,叫父子等人快去避難。然而,張七郎因為自認為從未參加反政府集會或團體,當局自會明察秋毫,根本無須躲藏。

然而就在4月4日晚上,六名荷槍實彈的軍人突然來到張家開的醫院,稱部隊內有許多士兵上吐下瀉,請醫生帶藥品前往急救,大兒子張宗仁不疑有他隨行而去;半小時後,軍方又把剛回來的張七郎三兒子張果仁不由分說架走,同時警察還帶領多名武裝國軍,迅速到張七郎住處,押走張七郎及二兒子張依仁;當天半夜11點左右,下著傾盆大雨的鳳林,就從南方公墓處傳來連續6聲槍響。

隔天,家屬在到處詢問不到父子四人消息後,傍晚於鳳林公墓找到了三具遺體;張七郎所穿的毛質內衣、橡皮雨鞋、呢質禮帽等都被剝奪,只剩內褲護體;張宗仁眼眶密密麻麻被刀刺傷,右手還被打斷;至於張果仁更慘,腹部因為遭刀刺以致大腸外露。當時父子三人都被反綁,由背貫前胸各受二槍而死;張七郎、張果仁被同置一坑,一公尺外的另一坑為張宗仁,三人均以少量泥沙覆蓋,死狀悽慘,死時分別為60、31、25 歲。

除了二兒子張依仁,可能因身上有軍醫證明,三個月後獲釋逃過一死之外,張七郎父子等三人就這樣遭國軍一夜殺害。

4月6日下午,遺族在鳳林教會告別禮拜下,父子三人合葬於張家後院;其墓碑上刻有:「張七郎、張宗仁、張果仁父子遭難之墓,民國36年4月4日夜屈死。」「兩個小兒為伴侶、滿腔熱血灑郊原」等文字,遺族的悲傷、憤怒及無奈表露無遺。

之後,警備總部以「張七郎父子三人,因背叛國民黨與政府、組織暗殺團,逮捕時又反抗因而加以射殺」云云,卻完全未提出所謂暗殺團証據,現場也沒有反抗與打鬥痕跡;雖然張七郎的妻子曾向當局訴冤,然而訴狀不是被駁回就是相應不理。

制憲國代都被殺 悲憤隱藏四十年

身為制憲國代,又是花蓮縣參議員,在無事證參與反政府活動下,張七郎父子三人竟然莫名慘死。根據遺族多年後口述,張七郎的妻子與幾位媳婦,之後雖傷心欲絕,卻從不敢在他人面前哭泣,只能偶爾在深夜時,傳出壓抑的哭泣聲。而張家慘案一直到前國史館長張炎憲,在解嚴後四度專訪張家遺族,完成「花蓮鳳林二二八」一書,才真實打開這段悲慘歷史。

研究台灣史的李筱峰教授表示,張七郎父子三人同時遭殺,堪稱二二八中最慘案件,被殺害的原因和手法,不僅令人髮指更莫名其妙。另外,曾二度前往張家墓園致意的馬英九總統則說,每當看到張家悲慘的遭遇,他就無法停止向家屬道歉,更無法揣摩他們是如何熬過這六十多年。

根據中研院台史所近年來調查,在情治單位後來出現的報告中,張七郎很可能是因得罪當時花蓮縣長,而遭挾怨報請廿一師第五連軍人,連夜於鳳林郊外密裁殺害。至於真相是否如此?在張家暗夜哭泣聲多年後,歷史,還有必要再繼續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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