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大醫學院六年、在台大醫院六年,離開了醫學中心的洪浩雲,終於有時間停下腳步,回憶記述過去在醫院忙碌的點點滴滴。恰逢鬼月,就從醫院裡面的鬼故事開始吧!
文/洪浩雲
有個說法是,人要走的時候精神很不好,意識狀態很亂,所以常常人死了魂卻忘了跟著離開,最後發現自己已經死了的時候卻找不到回家的路。為了避免這種悲劇發生,醫師在宣佈死亡之後都會有很多小動作,像是幫病人細心拆除管線的時候跟他說「為了讓你好走,我現在要幫你拔管子喔!」
然後在移動大體的時候也要慢慢來,要請親人輕聲呼喚名字,讓他一起離開。如果在加護病房,因為大家都長得一樣(插著管子接呼吸器,身上一堆線路),所以移靈的時候其他的房間都要拉上簾子以免你跑錯。
那是段很令人難過的日子,先天性膽道閉鎖的小孩在掙扎多年之後終於比較大了,媽媽認真調養身子讓原本的脂肪肝消失,成了合適的捐肝人,於是整個醫療團隊為她們母子倆進行肝臟移植,可惜術後發生很多問題,之前開過葛西式手術導致肚子沾黏嚴重,術中就大量失血,最後接起來的膽道發生滲漏,肚子裡一大包膿瘍,引流之後仍然多重器官衰竭,原本精神不錯的孩子最後只能一直躺著。
▲看似空蕩的病房內,也許有已逝病人的靈魂正因為找不到回家的路,而在醫院滯留徘徊。(圖/取自洪浩雲醫師臉書)
記得一開始的時候爸爸還會坐在床邊鼓勵他:「加油,肚子好了就帶你去坐摩天輪!」後來他的父母都不太忍心進來探視。
孩子最後還是走了,看著他的小手小腳擺在這麼大的病床上面總有點不協調的感覺,媽媽握著他的小手,那表情真的很讓人心碎。「他之前很活潑的!」爸爸在我身邊喃喃自語「會在家玩躲貓貓,很會跑的!」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話語表達我的感受,只能默默站在一旁。
加護病房總是忙不完,送走了弟弟,馬上又是一個術後的老爺爺進來觀察。隔天早上主治醫師查房,查完之後因為狀況不錯,就順手幫爺爺把管子拔掉了。下午再巡一次房的時候,看爺爺精神好,就順便跟爺爺聊聊天。
我:「爺爺還好吧,肚子還痛嗎?」
爺:「不痛了,還好。」
我:「那就好,沒事吧,明天應該可以回病房了。」
爺:「好好,好....對了,跟那個小孩子說一下,不要一直在別人床邊跑來跑去,叫他媽媽把他帶回去!」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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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想讓你知道…醫院難免會有些找不到路而滯留的阿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