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者潮T上的圖案特徵，與原照片完全符合。（圖／林敬旻提供）
文／及時雨
台北市長柯文哲日前在台北田徑場上，與世大運選手一起體驗新跑道時摔了一個倒栽蔥。網路上立刻出現各種天馬行空的改圖，更有業者趁機推出「永不放棄柯文哲跌倒潮T」販售，製造了滿滿的話題。
然而，你知道這張「柯文哲正面跌倒」照片的攝影者是誰嗎？恐怕連柯文哲本人也想不到，他這一摔不但摔成媒體頭條、摔掉川習會的關注度，更摔出了「軟體修圖算不算創作、臨摹」的版權疑慮。
「比照4個特徵通通一樣，他好意思說是自創？」這張柯文哲正面跌倒圖的攝影者林敬旻，不滿意自己好不容易等到、拍到的照片就這麼成為業者衣服上的圖案，還拿去販售營利，沒有知會他一聲。「網友惡搞P圖我都沒意見，但要用本人照片進行再創作接著商用販售，這我就看不下去。」而當業者收到攝影師的抗議後，竟直接告訴攝影師「若有疑慮請直接提告」：
「如果你有任何覺得受到侵害的部分，請你到高雄地方法院提告，讓法院去做審理。依我方的認知，這只是單純Kuso這一個新聞案件，請你不用小題大做。」（這是業者法務給攝影師的訊息）
▲透過軟體、將照片變成色塊Logo，3分鐘就能完成。（示意圖／及時雨提供）
這個案件後續發展如何，這邊暫且按下不表（文末有解答）。但在雙方的對話當中，你可以很明顯的發現：業者的法務似乎完全不擔心被告。究竟，業者是哪裡來的底氣，直接拿別人的照片用電腦修圖，算不算「侵害改作、重製權」？網路上出現了多種不同說法的辯論。
有批踢踢鄉民翻出了一篇由章忠信所寫的文章，標題為「依照片畫圖不會構成侵害著作權」，拿台南地方法院94年的「鳥類圖鑑」最終判無罪的案例作為佐證，認為林敬旻攝影師是告不成的。
如此一來，是否意味著攝影師辛苦拍到的照片，從此以後都不被保護了呢？只要有心人士花3分鐘，將照片透過電腦軟體Photoshop以及Illustrator「截圖、去背、加亮度對比、調色、描邊」，攝影師的心血結晶就這麼被無情掠奪，還無處申冤？
當然不是。
這邊有幾個重點，我試著列舉出來：
一、著作權法保護的是「照片」本身，而不是「照片中的內容」。
二、必須特別注意「改作的方式」，究竟是電腦繪圖還是手動繪圖？
三、改作的作品，是「從零到有」，還是「直接拿來原有的內容加工修改」？
四、同樣的角度、同樣的畫面，該攝影師拍到的照片，是不是「獨家」？還是有其他人在同樣的時間點、同樣的位置角度，也拍到了一模一樣的照片？
上述批踢踢鄉民舉台南地院「鳥類圖鑑」案作為比喻，其實與這一次的「柯文哲跌倒潮T」案，有個根本的不同之處：一個是「繪圖」，一個是「改圖」。「鳥類圖鑒」一案，法官是以「著作權保護的是照片本身，而非照片內容」作為理由，判定臨摹繪畫者無罪；然而，這一次的案件，明顯是直接拿「照片本身」動手了！而這恰巧是著作權法有保護的範圍。
▲將業者潮T的圖案放在原圖上方，輪廓一模一樣。（圖／林敬旻提供）
從上面的照片可以很明顯發現，業者的潮T圖樣，與攝影師的照片「100％吻合」，這與「臨摹」有著本質上的不同：一個是改作，一個是創作。換句話說，業者使用「柯文哲跌倒」作為潮T的主題，本身並沒有什麼問題，攝影師也並不具有「柯文哲跌倒姿勢」的版權；真正的問題，出在業者直接拿原圖做修改，輪廓100％與原圖雷同。這時，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手工臨摹」，還是「直接拿原圖做修改、重製」了。
更別提，即便是「鳥類圖鑒」一案，法務部調查局也有將畫作轉為電子檔，拿來與照片重疊比對的行為：
「法務部調查局並將原告所提供之幻燈片掃描轉成電子圖檔，與被告所繪製之電腦檔案，利用影像處理軟體，作水平翻轉版面、調整大小、旋轉角度，使身體部分接近一致加以重疊比對，亦認兩造圖象仍有多處細部特徵不同，已如前述，尚難認為有重製再現原告攝影著作之情形。」（臺灣高等法院臺南分院民事判決，95年度智上字第7號）
由此可見，電子檔「重疊比對」本來就是法院判斷是否重製的依據之一。
臨摹照片的行為本身是無罪的，但直接拿原圖做修改，卻會侵犯到照片拍攝者的改作權。目前這個案件最新的進度是，業者打算跟攝影師和解，在臉書發道歉聲明後，修改潮T上的人物姿勢重新上架，攝影師也欣然接受這樣的做法。
攝影師（或創作者）要學會捍衛自己的權益，避免心血結晶成為別人的嫁衣；希望台灣人能早日理解尊重版權的重要性，否則創作者的心血一再被濫用、扼殺，對於台灣的創作活力而言，絕對是一大傷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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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時雨，現為媒體工作者、部落客，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88論壇歡迎網友參與，投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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