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星集團幾乎包辦南韓人的一生。（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作者：楊智強
摘自：台灣商務出版《最陌生的鄰居：韓國》
●精選書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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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集團指定接班人李在鎔，用力往檜木製的會議桌上一拍，跳起來大聲斥責數十位與會的子公司代表，表示因為智慧型手機Galaxy系列銷售成績慘淡，有人將要為這個結果倒大楣！會議結束後，馬上有消息傳出．三星電子的總部要在最近裁員10%。而韓國社會對這個新聞的反應則是喜憂參半，韓國人不曉得應該為這個「作惡多端」的大財閥的遭遇感到欣慰，還是要為這個幾乎可以代表韓國的國家企業經營不善感到擔憂，韓國人，非常苦惱。
上面的會議情形只是筆者想像出來的畫面，但三星因為銷售成績不佳而可能面臨裁員則是確實的消息。一間公司是否要裁員若發生在台灣，可能不會造成整個社會的討論，但三星之於韓國則是另外一回事。韓國的經濟有很大一部分被財閥把持，光是一個三星集團的銷售額，就佔了國家22.1%的GDP。所以無論是食衣住行育樂，在韓國，財閥真的是有喊水會結凍的力量。
背離民意的特赦
在2015年8月13日，也就是韓國光復節前夕，韓國前總統朴槿惠宣布實施特赦，全國各監獄中，共有6527名罪犯受惠。而其中也包含了韓國SK集團的會長崔泰源，及其他共13名高知名度的商人，一起在這次的特赦中被釋放。消息一出，震驚韓國社會。朴槿惠是以「幫助國家經濟復甦」的理由釋放財閥首領，但這個說法並沒有讓全國百姓埋單。在崔泰源被釋放的同時，有韓國媒體做了民調來檢視民眾對這次特赦的看法，總共有約54%的民眾反對特赦，只有約35%的人表示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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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人會說，有可能將這幾位商界首領放出來之後，他們真的會痛改前非，努力為國家經濟發展打拚，回報國人及政府的慈悲。那就讓我們來看看崔泰源是為什麼被關，以及他之前做過什麼事。
SK集團在韓國屬於五大財閥之一，主要的營業項目集中在石油及通信，韓國超過50%的通信市場被SK佔據，與台灣直接競爭關係的DRAM廠商SK海力士半導體公司也是SK集團的子公司，在韓國擁有數一數二的影響力。如此龐大影響力的企業，若有心，可以對社會做出不少貢獻。但會長崔泰源可能沒有這樣的想法。
其實這並不是崔泰源第一次犯罪，也不是第一次被特赦。崔泰源在2003年曾因為會計詐騙案遭到檢方起訴，並被法院判刑3年，但最後他只坐了7個月的牢，在2008年被前總統李明博特赦出獄。而就在同一年，崔泰源再度被檢方檢舉，私自挪用465億韓圜（約12億新台幣）的公司資產，進入股票市場投資期權和期貨。被發現後的崔泰源不甘心，用財閥所擁有的一切資源上訴，但因為罪證確鑿，被法院判刑4年徒刑，並在2013年1月入獄服刑。而這次他也沒有服完該服的刑期，同樣也是被當權者以為了「實現全國和解及重振經濟」的理由，輕易釋放。
朴槿惠的這個舉動觸動了韓國一條相當敏感的神經，除了財閥長時間在社會上「魚肉鄉里」之外，還有朴槿惠曾在2012年競選總統時，提出其中一項保證就是會對財閥進行更嚴厲的控管，甚至提出「經濟民主化」的口號，表示會減少社會上的貧富差距，減輕平民百姓的經濟負擔。但這在8月的特赦，讓全國民眾看到朴槿惠已經背離當時對選民的承諾，讓她已經不斷下墜的支持率繼續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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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不只朴槿惠，前總統李明博也有數次特赦財閥的經驗，尤其是在他2008年卸任之前，一口氣特赦了三大財閥的首領。其中以韓華集團總裁金升淵教唆黑社會暴打KTV服務生，卻居然可以受到特赦，最讓韓國百姓不滿。另外，李明博也在2009年以協助國家獲得奧運主辦權為由，特赦了逃漏稅的三星現任會長李健熙，再度掀起韓國社會的反感。但很有趣的是，日前在訪問一些韓國民眾時，他們一般都表示對財閥不齒，但又非常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加入大財閥的行列，成會社會上的既得利益者。
▲ 南韓汽車大廠現代。（圖／路透社）
對內是憤怒，對外卻成為驕傲的財閥
一位曾到台灣打工度假的禹小姐曾對我表示，「對財閥的感覺在國內跟在國外又是兩回事了！雖然財閥很可惡，但是出國面對其他國家的人，三星跟現代等等品牌，可以說就是代表韓國的品質。所以我跟台灣人或其他外國人說到三星，都還是會很驕傲，因為三星在國際市場上越來越強，也越來越有名了。」
在我曾任職的韓國NGO參與連帶，同事在茶餘飯後聊天時也跟我說，在經歷了這麼多年，不斷幫人民爭取權利以及監督政府等等的活動下來，他們都認為以媒體或民間團體的壓力對政府請願或施壓，遠比從財閥手中爭取一點點權利還容易。政府每五年換一屆，但財閥大多都是一個領導人一直做到無法做之後，才會有卸任的可能。再加上韓國許多財閥無論在媒體或政界上，都有相當的影響力，所以要跟這些權力如日中天的財閥對抗，非常辛苦。（被法院定罪都可以放生了，還有什麼難得倒他們？）
韓國財閥的尾大不掉不是一天兩天所造成的，除了以往政府的經濟政策走向使然之外，韓國人的民族主義非常強烈，再加上韓國社會中長幼有序和階級分明的型態等等，才會讓韓國成為一個被財閥牢牢把持的國家。
★ 本文經台灣商務授權，摘自《最陌生的鄰居：韓國》
★《她們的韓國夢》作者Fion、東吳大學社會學系助理教授何撒娜、專欄作家周偉航、台灣東北亞學會副秘書長董思齊好評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