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戴侖 圖/多維TW提供
如果說在這場席捲全球的疫情之前,人們還對習近平兩年前首次提出的「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無感,那麼到了今天,尤其是面對近在眼前的香港變局,恐怕沒有人能再否認這一論斷。
在這樣的大變局中,被反修例風波所困的香港在過去一年的變化尤為突出。這一場暴力相隨的街頭政治運動一度被全球大流行的新冠肺炎(COVID-19)打斷,直到香港以及整個東亞地區疫情好轉,香港的抗議示威似乎有捲土重來的苗頭,部分泛民議員也頻頻在立法會挑起衝突。近期北京與治港機構在香港問題上的一系列做法,尤其是兩會期間推出「港版國安法」,就被不少西方政治人物指責為「侵犯香港的自治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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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香港問題攻擊中國大陸,只不過是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近一段時間以來指責中國大陸「以疫謀局」的一部分,此前西方政治人物與媒體已不斷地質疑中方防疫數據造假、「趁疫擴張」,甚至主張向中國大陸索賠。這些「中國威脅論」的新變種,說明西方多年來只是慣性唱著自己的調,從未下功夫去理解中共近一年來如何治港,且正在用新的治港思路呼應其所謂「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尤其是因應香港之變而搭建的「夏駱新局」,打破了過去多年中共治港人事的慣例,首次讓在中國政治體系下具有豐富政治經驗、屬於典型政治幹部的封疆大吏入主治港系統,標誌著中共治港的重大轉變。
近期香港中聯辦、國務院港澳辦的一系列動作,「港版國安法」強勢推出,以及由此在香港本地與國際社會引發的種種爭議,正是新一屆治港機構遵循「積極一國兩制」的思路,以期打開治港新局面的舉措。這既是因應於香港內部格局的安排,更有著中共著眼於國際結構重塑的大佈局。對香港而言,在各種或偶然或必然因素的包裹下,當無可避免地成為這場「大變局」的前沿陣地。
之所以偶然,是因為香港反修例風波本身帶有偶然性,回過頭來看,可能誰也不會想到修訂《逃犯條例》這個小浪花,最終引發這樣一場海嘯。至於必然層面,在於站在香港背後是中美兩強,是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對簿,是兩股意識形態和價值觀的較量,因此不管香港是否願意,都閃避不了擔當前沿陣地的處境。而反修例風波的偶然發生,不過是催化劑,加速了中美兩個大國的碰撞與對抗。
中國在變,美國在變,世界也在變,而且是百年未有的大變局,處於夾縫中的香港卻沒怎麼變。在政治上,香港習慣於將那個「巨靈式」(Leviathan)的「中國」拒斥於深圳河以北,只在觀念上模糊地接受回歸事實及北京政府的主權地位;在經濟上,香港依然奉行近乎基本教義式資本主義制度,依然相信政府無為而治才是最好的治理,樂此不疲地將「香港連續25年蟬聯全球最自由經濟體」當作亮眼成績來炫耀,卻對意在幫助其融入整個中國大陸發展的「大灣區」規劃報以冷淡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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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中國為主場重塑全球化,是中國自鴉片戰爭以來的長期現代化議程,但香港並不真正理解這一議程,更不願意承認這一議程正在進行中。對「一國」自然成長的不適應,對「兩制」的片面理解,讓回歸的香港逐漸陷入無窮無盡的幽怨情緒和激烈衝突。
融入的適應過程,自然有陣痛期,但這並不會是常態。北京航空航天大學法學院副教授、中國港澳研究會理事田飛龍曾在接受本刊採訪時表示,與中共近年多倡言的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及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想與利益相比,香港自治利益與地方視角必然要經歷一個反思與適應的過程,「一定是香港適應國家戰略調整及整體利益需要,而不會是相反」。
現在治港機構一舉打破此前給人留下的「不想、不敢、不會」的印象,恰好體現北京政府在大變局視角下對香港問題的新思路,以「鬥爭的藝術」激發政治領導力與政策創新,促實現陸港「兩制」之間的互動融合及共同發展。
事實上,近期中共展示出的決斷與執行力,並不只在香港問題。對內,習近平在近一個多月的時間裏連續視察湖北、浙江、陝西、山西等地,釋放出的訊號在防疫、復工復產、扶貧脫貧、生態保護、轉型發展之間層層遞進。5月底,幾份重磅文件陸續公佈,其中包括《關於新時代推進西部大開發形成新格局的指導意見》、《關於新時代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意見》,在國際環境發生劇變的情況下最大限度保障國家經濟安全、拓寬經濟發展空間的意圖明顯,是為以內部刺激促進外部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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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對外,大陸政府同樣在加速佈局。海軍「遼寧」號航母編隊4月通過宮古海峽穿越第一島鏈,正處於美軍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在西太平洋地區暫無航母可用之時,一度讓國軍「如臨大敵」。此外,大陸不久前在南海新設立西沙和南沙兩個行政區,並搶先對一批南海島礁與海底實體正式命名,這是繼1983年命名南海島礁之後的再一次「主權正名」。
無論對內還是對外,大陸政府顯然未在新冠病毒全球大流行的背景下放慢腳步。尤其是本土的疫情已經基本緩和的情況下,中共沒有讓原先制定的各種方案「原地踏步」,反而體現典型的「預期管理」思維。
當然,新冠肺炎疫情作為全球一場猝不及防的突發事件,對大陸的內政外交不可能毫無影響,但與一些觀察認為疫情將給世界「按下暫停鍵」的觀感不同,實際上,新冠肺炎疫情是一支「刺激劑」而非「緩和劑」,它將舊有國際秩序、地緣政治中已經發生重大問題但尚未爆發的矛盾完全暴露出來,如全球化爭議、產業鏈轉移、中美矛盾、歐盟(EU)內部問題等,也包括台海問題、南海問題、香港問題等。中共內部多年來形成的「按既定方針辦事」的文化,在當下得到充分展現,有觀點認為,「大變局」正在提速,北京政府在治港問題上的既定計劃也將有所提速,目前人們看到的「夏駱新局」,只是序曲。
反修例風波發生一年來,是香港的「不變」與世界的「大變」持續碰撞的過程。北京政府已經在加速部署「大變局」,香港如若不理解乃至不願理解其背後深意,仍然企圖以街頭政治或癱瘓議事、杯葛,實現所謂的「抗爭」,要不成為中美博弈的「棋子」、終淪「棄子」,若不徹底丟掉以往「平台資本主義」的優勢,成為一座再平常不過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