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林育綾/綜合報導
盲人按摩師到女客家服務,沒想到對方竟穿身薄紗,按一按就脫光,還要求「胸部也要按」,甚至主動色誘。按摩師透露這種「性邀約」很常見,但原因正是自己「看不見」,就「不被當人看」,彷彿是工具人,感受很差,也擔心遇到仙人跳而一概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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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函謙任職於《壹週刊》期間,長年採訪小人物,累積破百篇真實故事,專欄點閱也破百萬十分受歡迎,而這些故事受到寶瓶文化青睞,集結成書《我不是自己的》在近來出版發行。她表示,有時候跟受訪者一聊就是12小時,專注傾聽和真誠陪伴,絲毫不覺得睏;但稿子只有600字的篇幅,常常要從上萬字的逐字稿中反覆思索、修改,實在不容易。
陳函謙也在書中提到,這些小人物欄目都以「第一人稱」撰文,「我與我的受訪者共歷創傷苦難,我成了他們,他們都是『我』」。「既是『我』的故事,豈能潦草寫就?」所以在獨自吃飯、開車走路、收拾家務的空檔,反覆思索,「我」這一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稿子總是改了又改,嘗試重組細節,找出一個切中要領、捨此無它的詮釋。「即使身處無望谷底,『我』也要尋到一條出路。」
她的訪問對象五花八門,有盲人按摩師、徵信社老闆、貸款繳不完的公子哥、12歲開始下海養家的性工作者、非法賺進百萬元的國中生,甚至還有因為詐騙陳水扁、紅極一時的「騙扁小子」占卜師黃琪⋯等,有些不願曝光的受訪者,便會取化名,年齡職業居住地稍更動。
其中一篇訪問盲人按摩師,化名X先生,對方提到自從眼瞎後,論及婚嫁的女友跑了,加上沒讀過書比較自卑,瞎了以後更內向;沒想到後來做按摩後,幾年內遇到二、三十個女客要跟他上床。X先生說,「說不動心是騙人的,但我從沒有做過。我們盲人容易被騙,我有同事禁不起誘惑,結果被熟客仙人跳,坑走上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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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先生拒絕性邀約的理由,除了害怕仙人跳,也是為了尊嚴,他清楚:那些女客的心理是「反正你看不見,跟你上床也沒關係,不把你當人看」。
而他也承認,自己的太太也是盲人,瘦到全身骨頭,沒女人味,脾氣也壞,經常罵他;但他平常住在按摩院,週末才回家一晚,就把太太想像成女客的身體,「把平時忍住的清一清」,更說「自己的某畢竟卡乾淨,也卡安心。」
作家盧郁佳也在推薦序提到,這位盲眼按摩師很清楚,男女顧客是仗著他「看不見」才伸狼爪,不把他當人看,是禍不是福。不過看到X先生對於太太的描述,也才驚覺,「原來他也不算很把太太當人看,只是對尋愛絕望,才容忍現狀。」只有在知道「對方看不見我、根本不知道我是誰」時,才能放心脫光去擁抱對方,宣洩焦渴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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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被當人看
X先生/52歲/按摩師/台北市
二○一○年九月二日
十八年前,我去一個女客家按摩。她穿薄紗,按一按就把衣服脫光,我有點嚇到,她說:「胸部也要按。」那人客體格好、皮膚幼咪咪,我一邊按,她一邊呻吟,還跳起來抱我、親我,我差點凍未條;但想到結婚一年的太太快生了,就把她推開,說我沒做「黑的」。
我父母在花蓮山上種田,家裡窮,我只好到台北做工。二十七歲出車禍變瞎子,論及婚嫁的女友就跑了,我在家躲了五年,才去學按摩。我長相還可以,但沒讀過書比較自卑,瞎了以後更內向。沒想到這些年,有二、三十個女客要跟我上床。說不動心是騙人的,但我從沒有做過。我們盲人容易被騙,我有同事禁不起誘惑,結果被熟客仙人跳,坑走上百萬。
除了怕惹事,也是為了尊嚴。有次一個男客叫我去汽車旅館,邊看A片,邊要我按一個脫光光的小姐;按到腳底,他們當場做起來,床上兩個在叫,電視裡也在叫。客人沒要我停,我只好繼續按她的腳,感覺不被當人看,實在很沒意思。
其實,那些要跟我做的女客,也是這種心理,反正你看不見,跟你上床也沒關係,不把你當人看。我有同事會故意把客人按得很爽、讓她忍不住倒貼。但我不幹,按摩一樣要有職業道德。
我太太也是盲人,她身體差無法工作,脾氣又壞,常對我大小聲。平常我住按摩院,星期六才回家一晚,把平常忍住的清一清,自己的某畢竟卡乾淨、也卡安心,她瘦到全身骨頭,很沒女人味,我就幻想女客的身體。青瞑後,人講愛情多堅定我攏不信,平安活下去最重要,有工作做,有女人上門付錢給你摸,已經不錯了。
*此篇「不被當人看」由陳函謙任職於《壹週刊》期間採訪撰寫,收錄於寶瓶文化出版《我不是自己的》,由寶瓶文化授權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