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林緯平、陳詩璧、梁建裕／專題報導
烏俄戰爭爆發後，屢被外媒點名「極高戰爭風險」的台海地區，也在8月美國眾議院議長裴洛西訪台後，引發中國大陸對台灣進行一系列「實彈」軍事演習，再次挑起兩岸的敏感神經。台海局勢升溫，面對全球軍力排名第3的鄰居，台灣除了傳統軍事戰力部署、訓練外，民眾的防衛意識是否能於潛在戰爭來臨時，做好基本的自保，成為專家學者的討論焦點。
一時之間，「全民國防」成為熱門話題，雖然國防部在2022年1月成立全民防衛後備動員署，以全民防衛動員、後備部隊編組等為主要任務，但從同年4月所公布的「全民國防手冊」過於脫離真實戰爭情境的內容，以及，缺乏最關鍵的民心培養計畫，遭民眾、民意代表嚴正抨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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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民國防除了靠國軍擔任主力部隊外，後端的民防系統也相當重要。（圖／資料照）
相較於過分脫離現實的官方應對措施，民間則出現許多民防團體，自主開設急救救難、戰爭避難等課程，期待能以社會推廣的角度，喚起更多台灣民眾的自我防衛意識。為更深入了解民防團體的重要性，《東森新媒體ETtoday》專訪黑熊學院執行長何澄輝，從民間角度看台灣在發展全民國防的佈局，還缺少了哪一塊拼圖？
維持社會基本機能運作 穩定民心也是作戰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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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澄輝期待政府能重視民防系統，且改革是刻不容緩。（圖／記者梁建裕攝）
台灣官方固然在做建軍備戰的準備，「但我們是自詡，為國人開第一堂的全民防衛課。」何澄輝談及黑熊學院成立的宗旨，面對現代戰爭，對於民心士氣最為重要的心防、民防兩大部分，讓人非常擔憂。
何澄輝認為，烏克蘭能抵擋俄羅斯攻擊這麼久，不單單是靠著刺針飛彈、反坦克飛彈這種「不對稱作戰武器」，核心的抵抗意志，應該從基礎的民防到整體國防的系統建構。也就是說，除了烏克蘭國軍在前線作戰外，戰爭中大大露臉的國土防衛部隊（Territorial Defence Force, TDF），更為城鎮間注入一股穩定民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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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基輔欲加入國土防衛隊的民眾領取槍枝。（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烏克蘭國土防衛隊（TDF）的優勢在於「在地招募、在地訓練、在地防衛」，成員以「自願參加」為主。這些人平常有正職，只在假日投入訓練、服勤，並負責地方防衛的工作。何澄輝笑著解釋，「新聞上看到的80歲烏克蘭老太太，或前總統、議員都去領槍參加TDF，看似全民皆兵，但這些人不可能真的前進前線。」TDF主要功能，其實就是「維護社會基本機能的持續運作」。
很多人會質疑，這種部隊為何受到矚目？何澄輝解釋：「主要是戰爭爆發時，後方社會機能的穩定。因為，民心士氣穩定，前線軍隊才能專心於作戰本務，不用回頭救助後方國人。」TDF因而成為抵抗俄羅斯侵略的重要角色。
何澄輝認為，同樣受到「大國」威脅的台灣，除了政府國防組織的軍事戰略、裝備部署之外，更至關重要的是民心士氣的培養，以及民眾面臨威脅時的應對。
▲黑熊學院共同創辦人沈伯洋，教導學員辨別假訊息。（圖／記者梁建裕攝）
對此，黑熊學院基礎營4大課程的第1堂「軍事科普」，目的就是讓民眾了解現代戰爭的形貌與可能發生的情境，建立基礎知識，何澄輝補充：「對於戰爭有一定了解，有助於民眾辨識所謂的軍事謠言，在心理上先有所準備，同時強化抵抗的意志。」
第2堂則是「認知戰」。現代戰爭中，透過資訊影響民眾的認知以及心理狀態，已成為密切的作戰型態，「當認知戰或心理戰、資訊戰開始執行的時候，戰爭就已經開始了，而不是等到槍砲第一聲響了才是戰爭。」何澄輝說，如何判讀訊息真偽、利用事實查核工具，也是相當重要的能力；而「急救救護」、「避難」兩門課，更是民眾最該優先認識與理解的技能。畢竟，戰爭是極端暴力的展現，必須先學習如何自救才能救人。
▲學員們實際操作止血帶，何澄輝認為這是一項重要的戰場技能。（圖／記者梁建裕攝）
黑熊學院開課後，不僅獲得不少民眾的支持，還吸引聯電前董事長曹興誠注意，資助6億元新台幣，用以推動全民國防教育。
台灣民間有一大群人對於推動全民國防獻出熱情，並付諸於行動，但國防部卻認為這群人是在「扮家家酒」。國防部長邱國正多次公開表示，「國防並不是兒戲！」強調對民防團體沒有興趣，國防部也不會涉入其中。
對於各方輿論，何澄輝談到，「黑熊學院宗旨在拋磚引玉，引起社會注意，甚至政府重視，當有人接手或是政府體質改變後，其實某種程度我們就算功成身退。」
▲黃竣民認為國防體系保守，讓有熱忱幫助國家的民防機構卻步。（圖／記者梁建裕攝）
失去民心何來軍心？ 「民防」與「國防」應該並重
曾服役20年、中校退伍的軍事作家黃竣民認為，在台灣，目前這類民防團體很多，都在為全民國防盡一份力，也是好現象，但眼前當務之急是關於民防團體，「究竟國家的主導單位是誰？不能說民防團體遍地開花，卻沒一個統整的機構來讓它們發揮統合戰力。」
黃竣民進一步指出，國軍思維還在打「上一代的戰爭」，加上較為保守的調性，讓許多熱忱於推動國家安全進步的團體卻步，久而久之所產生的無力感和參與度不足，導致軍民關係互動不佳。
▲國防部長邱國正曾指出國防非兒戲，否認與民防團體有連結。（圖／記者林敬旻攝）
淡江大學國際事務與戰略研究所助理教授林穎佑談到，「台灣的『國防』組織一向與『民防』劃清界線！這其實是一種『專業的傲慢」。」他說，若國防部想提昇形象，必須能夠在面對群眾時，精準有效並口語化回答問題，才有辦法達到溝通的目的。
「但現實上卻演變成軍方死背數據或複雜解釋的方式，回應問題，導致民眾對國防議題更加反感！」林穎佑直言。
熟知國軍內部運作的黃竣民更不客氣指出，現在連軍人自身都難產生榮譽感，何況要民眾對國軍有信心，「因此才出現這麼多人寧願去參加民防團體訓練，也不願意加入國軍。」
雖在看待全民國防的建構有不同見解，但何澄輝、黃竣民與林穎佑，皆認同「國防透明化可以幫助國家防衛，有助於民眾認知」的論述。
蔡英文總統於12月27日宣佈義務役役期恢復為1年，並將義務役納入協助民防體系中，甚至首度提及會整合「民間力量」建構民防系統，這是台灣政府對於全民國防重要改革一步，但面對中國大陸軍事動作擴張的威脅之下，台灣的全民國防的推動已經刻不容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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