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潘姿吟／專題報導
數位時代，人與人的關係成為速食，不再重視耐心慢火細燉。但也或許是人與人之間的疏離，讓現代人感受到孤獨感，進而急切於借助科技和網路，在虛擬世界尋求連結。Netflix戲劇《華燈初上》顧問、條通女王席耶娜觀察，「隨著網路交友的普及，約砲變得容易，談感情卻很難！」
疫情摧殘，停止轉動的親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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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爆發那一年，網路公司行銷人員Sandy剛滿35歲，結婚4年、小孩3歲多，另一半是大她4歲的軟體工程師Aaron。他們在網路交友平台認識，從曖昧的砲友關係發展成情人，正式戀愛1年左右結婚。
「剛結婚時，還常常像以前那樣找時間去汽車旅館約會，但疫情爆發後，我們不敢隨意外出，擔心把病毒帶回家。沒想到，轉眼間已經過去了將近3年，我們幾乎沒有獨處的時光。」Sandy帶著微笑，說話條理分明。
回想起3級警戒期間，夫妻倆居家上班、小孩也不用去幼兒園，一家3口關在一起的日子。Sandy原以為他們可以互相幫忙，但事實上，「只要他有空檔，要麼滑手機，要麼打遊戲。他要上班、我也要上班啊！」她抱怨老公不幫忙顧小孩或分攤家務，「每天累得一點性慾也沒有了。」
直到有一次，她偶然發現Aaron獨自看A片解決生理需求。長時間共處同一空間，不可避免觸及隱私的臨界點，讓她意識到親密關係可能面臨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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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罩禁令鬆綁後，在Aaron的同意下，她們夫妻一口氣報名了「擒慾實驗所」的4門課程，包括「情慾按摩」、「女性主導體位」、「口愛」和「五感誘惑開發」，每門課程、每個人的費用都是3,500元。
她們對於情感和親密關係的追求迫切，「不只希望共同提升『做愛』的品質。」Sandy指著手中密密麻麻的筆記表示，也想透過課程學習，重新燃起彼此之間的激情。採訪這天的課堂上，Aaron與Sandy是為數不多的夫妻檔。
這裡的學員眾多，男女都有、但女學員佔多數。他們來自不同的背景，有警察、律師、醫生到工程師等各行各業，還有歸國華人，以及香港、星馬旅客。
▲疫情，讓人們對於情感和親密關係的追求變得更加迫切，成為現代人尋求真實連結的一個寫照，不少人希望透過「學習」提升性愛品質。（圖／記者沈君帆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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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關係 必修的「情慾」學分
其實在疫情爆發前，「擒慾實驗所」就已經在籌備了。席耶娜早計劃在條通開一家獨立書店，打造一個「情慾」知識匯集地。「結果，疫情就來了！」一頭俏麗短髮的席耶娜苦笑攤手，然後比劃著店裡的一切說，幸好當時還沒大興土木。
「我們算是娛樂業，2021年時因應防疫政策而被迫停業。但房租還是要繳、員工薪水要照顧啊！在疫情期間，大家很難再找到其他工作，壓力都落在老闆身上。」席耶娜說，經過3年疫情的摧殘，條通區從本來約130多家日式酒店，現在只剩下不到30家。而她，也得想辦法另闢收入。
一個念頭浮現，將書店的概念轉化成「情慾」知識的傳遞。於是，網路分享形式的座談會應運而生。席耶娜邀請了八大行業中，整合能力與表達能力出眾的翹楚擔任講師，各自以「職人」身份開設情慾按摩、打手槍等課程，一推出就獲得了極高的評價。
「我真的沒想到有這麼大的需求！」手槍女王袁菲說，女性學員剛來時候，每個人看起來都很矜持，但在講課半個小時之後，她就注意到變化，「果然，大家的內心深處都有一個被道德約束著的浪女。」她面帶微笑，用堅定的語氣談著，「性」本來就是人類最大慾望之一。
不過，大家為什麼願意付費上課？情慾按摩老師卡洛斯直言，學員中，不乏高知識份子或有才幹的成功女性，但她們還是會遇到不懂另外一半身體、不懂性技巧，也不懂「房事」問題出在哪裡等困擾，尤其共同的最大疑問：「我不懂男人在想什麼？」課堂上，不只是學校不會教的健康教育，還有對A片情境浮誇觀念的校正。
也有人說，「我很愛我老公，我們已經40～50歲這樣的年紀，普通的做愛對我們來說已經很無聊。」幾10年來，不管是情感面還是生理面，她們一直在尋找理解和支持，有人一起談感情上的事、討論「房事」。
▲因受疫情之累而生的「擒慾實驗所」開辦多門課程，教人正視自己的性需求和困擾，認識身體和性技巧，與了解房事問題的根源。（圖／記者沈君帆攝）
伴侶或婚姻關係中的孤獨 比單身更寂寞
衛生福利部桃園療養院的精神科醫師陳質采指出，無論是誰，都渴望被重視、被關注、被稱讚，然而，當這些期望無法得到回應時，失落感就會滋生。這種「缺乏連結的感覺」若長時間存在，會讓人感到不快樂，並逐漸陷入失落和孤獨的情境中，伴侶或婚姻關係尤為明顯。
雖然研究顯示，結婚或擁有親密伴侶可以減輕孤獨感，但有時候在伴侶或婚姻關係中的孤獨，反而比單身更加寂寞。資深精神科醫師、新失眠學校創辦人臧鴻儒在門診中發現，疫情期間把人強制捆綁在一個空間，形成了情感關係經營的雙面刃，關係好的夫妻會更深化彼此連結，而有裂痕的則可能加劇惡化。
受新冠疫情影響，各國政府祭出封鎖、隔離和禁足等限制措施，迫使人們長時間宅在家。起初，外界預期夫妻倆無事可做，難免會「做點愛做的事」打發時間，甚至可能引發一波「新冠嬰兒潮」，然而，現實情況卻出乎意料。英國一項研究指出，疫情期間英國人的性生活減少40%，房事不如預期頻繁；綜合其他研究結果顯示，全球約60%民眾認為性滿意度受影響。在亞洲地區，香港性教育、研究及治療專業協會在2020年12月的調查發現，32%港人性次數減少、43%減少懷孕意向。
Karex Bhd每年生產超過55億個保險套，全球每5個保險套中就有1個產自Karex Bhd，該公司還供貨給杜蕾斯（Durex）及自營品牌Carex。然而，新冠肺炎影響，Karex Bhd於2020年3月底，一度關閉在馬來西亞3間工廠，甚至無奈做起了醫用橡膠手套以減少虧損。
疫情同樣對中國大陸的保險套工廠造成了嚴重衝擊，至今已有超過4萬家保險套工廠倒閉。有業內人士表示，銷量下滑可能與性行為場所受限有關，因為有一半以上的性事發生在「家以外的地方」。
中正大學心理學系教授黃世琤指出，疫情確實限制了我們的外在環境，但同時也提供了一個內在自由的機會。她觀察，疫情只是加速了很多事情的發生。這段特殊時期為每個人都帶來了反思的機會，讓我們更加重視並思考自己對親密關係的期待。
▲條通女王席耶娜觀察，現今速食的時代，約砲很容易，談感情卻很難！人際之間的疏離，造成伴侶或婚姻關係中的孤獨，反而比單身更加寂寞。（圖／記者沈君帆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