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讓貓咪不開心?」當虐殺事件不斷上演,貓是怎麼想的?

圖、文/接近無限透明的藍

我是「瞇瞇眼」,一隻所謂的「流浪貓」,不過…我已經死了。


那時肚子好餓,飛奔至大夥兒等著「主人」放飯的地方,用力一擠卻發現騰不出屬於我的位置,磨蹭主人的腿卻毫無反應,我不悅地發出叫聲,卻連自己也聽不見,霎時恍然大悟:我死了。
凌晨四點,灼熱刺痛感從腸道蔓延至喉頭,無法發出聲音,一小段回家之路搖搖晃晃走了好久,好痛、好渴,好想再被主人摸一次頭,依偎在他身邊接著伸懶腰。
「喵…」。

我最終倒臥在「家」─主人幫大夥兒們搭設的小窩─附近的廢棄貨櫃旁,身軀跌入淺淺的排水溝,四周雜草叢生。怎麼辦?這樣主人很難找到我。好痛、體內又熱又冷,眼睛充斥灼熱感、雙腳麻痺,緩緩吐出最後一口氣息時,鼻子入了水,我再也無法清醒。

「一定要替瞇瞇眼報仇!」黑鼻仔從鼻孔中哼出憤怒火焰。
我們不是親兄弟,但是一起長大、在田野打獵與嬉鬧的革命情感點燃了他的怒氣。黑鼻仔妹妹「醜貓」陷入沉思,她的大哥也是犧牲者,生性膽小的她想必感慨萬分。


「我們該怎麼做?」小霸王雙眼炯炯有神。才剛剛成年的他,體型最好,可惜欠缺實戰經驗。幾天前深夜,面對來襲的「惡野貓」,他束手無策只能發出對峙叫聲,呼喚在夢中的主人「即刻救援」。
「最古老的羅馬法提到『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殺人就償命啊,這不是人類最愛幹的事嗎?也是自然生存法則;然而,我們不會為了『殺戮而殺戮』!」平常溫馴乖巧的灰貓弟弟露出利齒。他愛撒嬌程度更勝我一籌,不知他何時變得如此有學問?從念法律的主人那兒聽來的嗎?
妹妹「壞料仔」不表示意見,很符合獨善其身的個性。
「如果不報仇,誰會是下一個?你們忘了黑貓大哥之死嗎?」黑鼻仔越說越氣,醜貓皺著一張臉,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一如往常坐在機車上,看著他們討論我的死與後續。悲傷主人從後門走出,望著聚在一起的大夥兒。
我不自覺地開口喚他,才想起他聽不見這無聲吶喊。大夥兒都得到了「下午茶點心」,是我愛吃的「鮪魚化毛條」,年紀最輕卻最愛吃的外甥女「小黑」代替我收下點心,她的哥哥小霸王慢了一步。我吞了吞口水,嚥下一股失落。


小霸王在稍遠處把風,身手敏捷的小黑、灰貓一溜煙竄入涉嫌毒死我與黑貓大哥的「兇手」家,黑鼻仔潛伏在屋頂上,我好奇地跟在後頭偷看。
嫌犯的太太果然拿著棍子欲追打小黑和灰貓,黑鼻仔早已不見蹤影。小黑及灰貓口中咬著一只奶嘴及玩具,不斷地繞圈子。此際,壞料仔突然叼著一隻黃毛小雞現身,嫌犯太太更是氣急敗壞,沖著壞料仔狂奔去。
「黑鼻仔呢?」
我不敢相信眼前情景:黑鼻仔叼了條毛巾,放在嫌犯甫滿四個月大的孫子臉上,再使力壓緊,掩住他的呼吸。
一股令人害怕的惡意敲打著我的靈魂。
「不要啊、千萬不可以這樣做!」我使盡力氣吶喊,發出足以震懾天際的叫聲。頓時,捲起一陣莫名強風吹掉那條毛巾,黑鼻仔似乎聽見呼喚,轉頭望著我。
我的靈魂化成生命之風,吹開毛巾、吹走怨恨,我正在消失。
「希望你們都過得好,放下仇恨,我們是快樂的貓咪。」
我隨風而逝,在最絕望的時刻,懷抱著希望離開。

* 謹以此文悼念日前無辜身亡的「小黑」與所有不幸失去生命的流浪動物們。
湖口「小黑」慘死水溝 阿嬤放毒雞肉嗆:有一甲田沒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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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紹/接近無限透明的藍
書寫社會與世界的憂鬱。筆名取自日本作家村上 龍同名作品,希望能成為台灣的多元化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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