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貓收編人類，他從此戒毒改變一生

文／詹姆斯‧伯恩

當兩個禮拜的療程結束，我意識到必須考慮讓鮑伯離開我的公寓，回到街上了。他是從那裡來的，而且我認為那裡也是他想要回去的地方。和第一次碰到他的情況相比，他已經好了非常多，而且看起來也更加健康，也增肥了不少。

所以藥物療程結束後的一兩天，手術傷口也痊癒了之後，我帶鮑伯下樓，走出玄關。我將他放在地上，面向大門，然後告訴他往街上的方向。他就只是傻傻地站在那裡，就站在本來的位置上，用疑惑的眼神看著我，好似在問：「你想要我去做什麼事？」
我用雙手大幅度地揮動，對他說：「去，去，快點去啊！」

但他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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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只能站在那裡，和他陷入大眼瞪小眼的對峙中。接著，他終於抬起腳跟走開始走動，但是不是往街上的方向，而是往一旁他最喜歡上廁所的地方走過去，然後挖了一個洞，把他的成果全部掩埋好了之後，再慢慢走回我身邊。

這次他的表情變成是在說：「好了，我做了你想要我做的事情了，現在呢？」
緊接著，第一次，有一個想法在我腦海中出現。

我輕聲對他說：「我猜你想去附近繞一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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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有某一部分的我感到很開心，我享受他的陪伴，而且他也很適合我。但是當我察覺到自己有這種想法的時候，我立刻知道不能讓這件事情發生。我仍然在想方設法要照顧自己，也還在參加戒毒課程，而且可以預期我的未來會變怎樣。我要拿什麼來照顧一隻貓？一隻聰明且有能力自立的貓？這對我們倆都是不公平的。

所以，就算心情再沉重，我還是決定要慢慢地開始讓他和這棟公寓分開。當我早上去工作時，我不會再把他留在家裡，我會帶他出門，然後把他留在外面的公園裡。
我說服自己：「這是堅強的愛。」
他並不大喜歡這樣。

第一次我把他放在花園時，他丟給我一個像是在叫我「叛徒」的眼神。當我把吉他揹在肩上離開時，他跟了過來，靜悄悄地靠近我，在人行道上躡手躡腳地走著，看起來就像個間諜，試著想要讓人看不到他。不過他那獨特的薑黃色毛不斷地擺動和搖曳，實在是非常容易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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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當我看到他時，我就會停下來揮動雙臂，大動作地趕他回去。他不情願地放慢腳步，並且在離開的時候露出少許受到背叛的眼神。最後，他總算接受我的指令，然後消失不見。

當六個鐘頭，甚至更久之後，我回來時，他就在公寓的入口處等著我。我心裡某個部分是不想要讓他進來的，但卻敵不過想要邀請他進到我家，讓他再次睡在我的腳邊的念頭。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發展出很規律的相處方式。

每天我會留他在屋外，晚上結束工作後回來，就會看到他正在巷子等著我，或是有人會讓他在白天進到公寓裡來，他就會坐在我家外面的擦鞋墊上。他完全不打算離開，顯然是如此。

我決定採取更極端的做法，讓他整晚都在屋外。第一天晚上，我看到他躲在放置垃圾桶的那個區域。我打算偷偷地進公寓不被他看到。老實說，那真的是很蠢，他是一隻貓，他鬍鬚上的任何一根毛都比我整個身體來得敏銳。當我開門時，他就擠進來。那天晚上，我把他放在玄關外面，但是隔天早上他卻出現在我的擦鞋墊上，接下來的幾天，我們一直重複著相同的行為。

每天當我踏出家門時，他會出現在玄關外面，或是在外面等著我。每天晚上他都能找到方法進到公寓裡面來。

很顯然地，他已經贏了這場特別的抗爭，而且我很快就發現到另一個問題，他會開始跟隨我走到大馬路上。

第一次他跟過來時，離大馬路仍有段距離，然後當我噓聲趕他離去時，他轉回公寓。第二次，他跟著我走了一百碼左右，往我要搭公車去柯芬園的托特漢高路前進。
我心裡一邊佩服他的頑固和堅強的毅力，但是一邊咒罵他。

我根本沒辦法改變他的決心。

每一天，他跟著我越走越遠，也越來越大膽了。我心裡還在猜想，是否有一天當我把他留在外面時，他就會繼續往前走並且找到想去的地方。不過每天晚上我回家時，他就在那裡等著我。

我知道我必須要有所放棄。而且我確實這樣做了。

這一天，我如往常一樣去工作。我把大大的黑色民謠吉他，以及夾在琴頸上的調弦器裝好，斜背在我肩膀上，帶著我的帆布包走下樓。

我看到鮑伯正坐在巷子那頭對我打招呼。當他正打算要跟著我的時候，我發出噓聲趕他離開，就和以前一樣。

我說：「待在那裡，你不能去我要去的地方。」

這次他似乎聽懂了，然後默默地走開。當我往馬路的方向走去時，還會不時回頭看一下他還有沒有在那裡，不過我沒有看到他了。我對自己說，也許他終於懂我的意思了。
我必須穿越托特漢高路才能到達公車站搭公車到柯芬園。托特漢高路是倫敦北區最繁忙也最危險的馬路之一。這天早晨，這條路上一樣有許許多多汽車、載貨卡車、摩托車在壅塞的車陣中穿來穿去試著前進。

我看到公車已經出現在街上的那一頭大概不到一百碼遠的距離，因此我在路旁打算從車陣中找到空隙鑽過去。就在此時，我感覺到有人或是有某種東西擦過我的腳，我出於直覺反應低頭看了一眼，想不到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就站在我旁邊。我嚇了一跳，我居然看到鮑伯和我做出一樣的動作，找機會穿過馬路。

我對他說：「天殺的，你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他只是一臉鄙視的看著我，好像我剛剛問了一個相當愚蠢的問題，然後他再次專注於馬路上，慢慢把身體靠近路肩，似乎準備好要全力衝刺了。

我不能讓他冒險，穿過車陣根本和自殺沒兩樣。
所以我連忙把他抱起放到我的肩膀上，我知道他喜歡趴在那裡。當我左閃右閃穿梭車陣過馬路的時候，他就趴在我肩膀，依偎在我身上。
我把他放回人行道上，再一次噓聲趕他走，我對他說：「好了，鮑伯，我想這裡已經夠遠了。」

他側身挨近街上的其他行人中，跟著沒入人群中。我心想，也許這會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現在他真的離我的公寓有好一段距離了。

過沒多久，公車來了。這是一台舊式的紅色雙層巴士，你可以從後面跳上車。我坐在車子後端的座位上，正準備把我的吉他箱放在旁邊的置物區，車掌正站在那裡，瞬間，我看到一道薑黃色的毛絨絨物體跟在我的身後一閃而過。
我知道那是什麼，鮑伯跳上車，然後找到我旁邊的座位用力一屁股坐下。

我瞠目結舌，終於發現，我是甩不掉這隻貓的。

我要鮑伯跳到我的腿上，他立刻照做。一兩秒後，車掌出現。她是一位很令人愉悅的西印度小姐，先對著鮑伯微笑，然後看著我。
她撫摸鮑伯後問我：「這是你的貓嗎？」

我只有回答：「我想應該是躲不掉了。」

內容取自：《遇見街貓Bob》
作者：詹姆斯‧伯恩

譯 者：沈憶君
本文由 晨星出版集團寵物館 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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