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浮屍到這就停住　末代撈屍人：「我走了就沒人顧河」

文／法式軟糖

人若掉進水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找到了，才能入土為安。長江邊，出現了一種工作，稱之為職業撈屍人。他們是一群遊走在生死邊緣的人，又被稱為是陰陽跨界人。

吳庭斌從16、17歲開始，即從事撈屍工作，他工作的地方在「井池沱」，井池沱位於重慶江北區魚嘴鎮，是一個天然的水灣。人在長江淹死之後，屍體漂至此處便會停住，不再往下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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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庭斌說，在撈屍職業尚未出現前，飄過來的屍體沒人打撈，通通囤積在岸邊任由它腐爛。野狗聞到味道，會去翻弄屍體、咬掉臂膀，拖得到處都是。有時候半個月沒下雨，天氣太熱到岸邊挑水，還要把從屍體蔓延到河水上的蛆一一拂開，才能擔上來喝。他也常聽到村民養的鴨，因喝了屍體汙染的水源，漸漸中毒而死。

會走上撈屍人這個職業，幾乎是繼承父職，例如撈屍人唐家沱已經做了20年，繼承做了撈屍一輩子的父親。他說父親離世的時候，自己還堅守在船上，沒有見到父親的最後一面。從屍撈屍職業，除了經濟需求之外，換個角度來看，更是因為今日社會，正需要這麽一群人。

整天撈屍體不怕嗎？唐家沱說：「第一次很怕，親自去做的時候心裡還是跳得咚咚的，尤其是人死了之後，眼睛鼓著、舌頭擼著、嘴巴張著，很是嚇人。」當時的他，一直謹記父親所說：「晚上撿屍體，不能翻過來，翻過來就嚇人了。」因為這就像一個人走夜路，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嚇死人。但在做了五、六年之後，自己漸漸就習慣了，不怎麼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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撈屍有一套標準流程，發現屍體之後，撈屍人先將屍體以繩索固定，用船拖到派出所指定位子，再將屍體撈起。吳庭斌表示，打撈並不簡單，動作要快，否則屍體很容易沖到船底板。有時候來不及帶手套，用手猛拉屍體，手心全黏上粗皮，一個禮拜全都洗不掉。

若是高度腐爛的屍體，還有另一套程序，絕對不能猛力一拉，因為用力可能手腳就斷了，這時只能輕輕撈起屍體，放到船上後用薄塑膠膜裹好。接著打電話通知派出所，派出所會聯繫殯儀館一起前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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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抵達之後，首先看看穿著，再來看看有沒有刀傷。這時候要做一個最艱難的工作，就是將屍體翻過來，以辨認五官。撈屍人表示，有時候手斷腳斷，鼻子、眼睛、嘴巴早已面目全非。

長江岸邊，每年約有40具屍體，賺的錢不多，一具屍體人民幣500元（約台幣2,288元）。吳庭斌說，每次光修船和買油的成本，就要上千上千的地花，實際獲得的收入，只能勉強維繫餬口，網路上的「挾屍要價」、「坐地起價」是絕對沒有的事。

唐家沱說，原本還有兩三個夥伴，但通通辭職了，要精通游泳，還要不怕髒不怕累，根本沒有年輕人願意做。找不到接班人，加上民間撈屍行業還未規範化與法制化，不久後，撈屍職業可能會徹底消失，就像唐家沱哀莫地說：「我走了，這個河就沒人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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