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字要好好練！」女孩無奈伸殘缺右手接作業　師悔：不小心傷了她

※本篇【小檸檬】專欄內容為投稿者經歷，涉及個人觀感，請斟酌閱讀。內文皆使用化名。
※職業：教師

文／皮諾丘（教師）

新生暑期輔導，臨時選出的學藝股長是一位個頭嬌小的女生，名叫小敏。下課後，她怯懦的拿出教室日誌請我簽名，

看到簿冊上凌亂的筆跡，我忍不住念了她兩句：「下次字要好好寫，女生的字還寫成這樣，像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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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敏沒有辯解，伸出左手欲接回教室日誌，這次可真的惹惱了我，「拿長輩的東西要用兩手接，重來一次。」

這次小敏依然沒有辯解，機械式的伸出雙手接回教室日誌。然後我整個人被定住了，半响說不出話來，因為我看到小敏的右手發育不全，只有兩根手指頭。我總算知道小敏的字跡為何總是歪斜，而且平常逼不得已絕不伸出她的右手。但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收不回來，我為自己無意中說出傷害小敏的刺激性言語感到自責不已。

暑期輔導之後，按照慣例，我成了小敏班的數學老師。小敏的成績不算好，但作業都會按時繳交，考卷的訂正及補考也都能在時間內完成。我沒有給小敏額外的照顧及優待，因為我深知，身心障礙者，最需要的不是他人的憐憫，而是把他當成正常人般對待。儘管如此，私底下我還是在小敏身上投注了比別人多一些的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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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敏的慣用手其實是右手，但只有兩根手指頭的右手無法握筆，所以小敏的字體一向歪斜潦草，除了寫字不方便之外，運動會的時候，小敏只能用左手接棒，拍團體照的時候，小敏的左手比出勝利手勢，臉上綻開和一般人一樣的笑容。小敏將自己的右手隱藏得非常好，和小敏不熟的人，不太能發現她的右手其實只有兩根手指頭。

但某些場合，小敏還是不得不放棄隱藏。童軍露營時，大隊長下達口令行舉手禮，小敏不得不伸出右手行禮，大隊長嘴巴說國中生的舉手禮要伸出中間的三根指頭行禮，但小敏永遠達不到教官的要求，因為她只有兩根手指頭。

那一天，雨下得滂沱，對於沒有車開或不會開車的上班族及學生來說，通勤的路程顯得更為迢遙。學校的產業道路旁，騎腳踏車的學生身著輕便雨衣，被柏油路上的泥濘濺得一身狼狽，走路的學生也撐起了五顏六色的傘花，在這荒灘泥路中緩緩前行，當中隱約可見一個紮著長長馬尾的小女生，沒有打傘，左手提著一堆重物，俯首前行。我心中正覺納悶，車行至小女孩身邊，是小敏。

左手提著便當盒和沉沉的手提袋，是只有兩根手指頭的右手所無法負擔的重量，小敏寧願淋雨也不願意撐傘的殘缺的右手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我停車，示意要小敏上車，小敏卻堅決不要。我想她一定是不想因為大家同情她而付出比別人多的照顧，我不想為難她，關上車窗後慢慢駛離，透過後照鏡看著身後的風景。天空灰灰的，小敏的步伐緩慢又堅定，路上有幾個調皮的男生故意不撐傘在雨中淋雨，但腳步是輕快的，表情是陽光的。未來的人生風風雨雨，我想小敏一定也能像今天一樣，就算一身狼狽，也能堅定的一步一步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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