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七口扔草鞋跳湖 婆婆緊牽兒孫敘天倫 連國王都掉淚
13歲的叔叔揹著5歲的姪兒,崔婦攙扶著行動不便的婆婆、同時抱著嗷嗷待哺的嬰孩,一行人趁著月光皎潔之際逃離無情之地,他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大概走了20里路,眼前是安寧湖,這時婆婆終於失去了力氣,跌坐在草地。
▲蔡龍臣《雲娘子像》(圖/翻攝自韓國民族文化大百科辭典)
「我、我再也走不動了」婆婆雙眼沾滿了淚水,回想起這一生是多麼艱辛,受盡家族親戚的冷落和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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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啊,我想去你們爸爸所在的世界。月光映照在湖水上真的好美……我乘著蓮花就能往天國去了對吧?到夫君、兒子都在的極樂西方……」婆婆話鋒一轉,似乎已下定決心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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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去找他們,我們一家人可以團聚,在不會受盡屈辱和欺凌的世界……」崔婦只感到無盡的疲憊。
「我是將死的老嫗,我死沒關係,可是媳婦妳還年輕,還要照顧我的孩子和妳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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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能送媽自己一個人上路啊!何況現下我已無心繼續往前走,一心只想和思念的夫君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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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能如此啊……」
最後婆媳倆抱在起放聲大哭,哀戚的哭號聲聽得讓人鼻酸,隨後兩人解開行囊,掏起裡面的衣裙後,將衣帶扯下。婆婆拿起衣帶將自己的手腕和自己兩名兒子綁在一起,而崔婦則是將3名幼童的手和自己緊綁一起。
「脫下草鞋吧!唯有如此才能走得心安,拋下對世間的迷戀」婆婆對媳婦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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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媳倆將孩子們的草鞋脫下後,整齊擺在岸邊,最後放上自己的草鞋,7雙草鞋擺放整齊,顯示婆媳倆去意已決!
「我先走了!」婆婆牽著半睡半醒的2個兒子,一步一步緩慢走入湖水中,直到3人的頭頂被湖水淹沒。而崔婦則是緊抱著孩子,往婆婆葬身之處緩慢走去。
此時月亮西墜,不知是霧氣、亦或是淚水,一層又一層籠罩在安寧湖的湖面上,久久無法散去。
▲婆媳帶著5名未成年的少年、孩子投湖自盡(示意圖,攝於首爾昌慶宮春塘池/記者羅翊宬攝)
翌日清晨,當地村民看到整齊擺放岸邊的7雙草鞋,馬上就察覺不對勁,當7具屍體打撈上岸後,村民議論紛紛,懷疑根本有冤情!載寧郡的郡守獲報後馬上帶著人員、仵作(오작,驗屍官)到現場察看,確認有無他殺的可能!
謠言總是傳得特別快,加上屍體根本無他殺痕跡,不多久郡守就得知崔婦一家七口的冤情,走投無路的慘況,郡守走訪崔婦所住的村落調查案情,村民們鉅細靡遺交待崔婦被身為當地仕紳的堂叔,李景輝威脅告官的情形,郡守得知後感到非常哀痛,他沒想到百姓竟是窮苦到這般田地!
這一年,正是朝鮮時代中後期能苦民所苦的改革君主,正祖李祘登基後的第二年(西元1778年)。
▲朝鮮時代補盜大將(韓劇《秘密之門》劇照/翻攝自DVDPrime)
郡守馬上下令逮捕堂叔李景輝和討捕裨將鄭厚賓,兩人直喊冤枉:「我只是想要調查到底是誰偷了我家的稻作!」,但郡守還是認為李景輝逼人太甚,且作為同族親戚竟然不唸情分,不僅不出手搭救喪夫寡婦,還勾結討捕裨將作威作福,最後釀成一家七口老小慘死的人倫悲劇!
郡守將此事鑑定為「威逼致死罪」,上呈給黃海道監營(朝廷派駐各地方的觀察使駐屯的官衙,負責地方監察),觀察使得知案情後相當震驚,連忙實施第二次驗屍,在上報給朝廷的報告書中,希望刑曹(相當於刑部)能判李景輝死刑。
「悲劇起因竟然由撿稻穗而起!李景輝顯然早已忘記叔姪情分,上至老婦、下至幼童一家七口投湖身亡,本道無法在律文規定之外隨意動刑,還請朝廷斟酌!」
漢城的刑曹收到消息後不禁惶然失色,就連正祖也勃然大怒,同時也潸然淚下,不禁感慨抱著幼童自殺的崔婦,其臨死前的心境究竟多麼絕望,而這是正祖大王首次邊批閱奏摺邊哭。
▲朝鮮正祖李祘(韓劇《李祘》劇照/翻攝自Twitter)
正祖希望能依法律處死李景輝,因此向刑曹交代,要讓觀察使回去黃海道覆命,定要嚴刑逼供李景暉,得到他怎麼威脅、逼迫崔婦的犯案細節。
不過李景輝仍認為自己沒殺人,不承認自己犯了「威逼人致死」,事情過了一年後,漢城內朝廷、百姓間的輿論更加沸騰,於是隔年正祖又下了一道諭旨,務必讓李景輝承認其犯罪。
此時李景輝和鄭厚賓都已被逮至黃海道監營,無奈在審理過程中,李景輝還是不認罪,觀察使只好如實稟報給刑曹,而邢曹則稟告給正祖。
正祖勃然大怒,因為李景輝若不認錯,便無法定其殺人罪處以死刑,刑曹內部也十分苦惱,雖然李景輝沒有直接殺人,但是其行使的威逼,和間接殺人無異,最後參議李獻慶(이헌경)提議:「事件起因在撿稻穗一事,依法不能處死李景輝,不過可以處以死刑以下的最高刑罰,杖一百!不過若無法以死謝罪,怎能讓崔婦一家七口冤魂得以安息?」
▲收錄於朝鮮《刑政圖帖》,金允輔繪(圖/翻攝自韓國民族文化大百科辭典)
最後正祖也只好答應處李景輝杖責一百之刑罰,下旨要地方官「好好伺候」,黃海道觀察使讀懂君王之意,馬上予以施行最高之刑罰。
於是李景輝反而挨了一百大板,之後奴僕拉著載著李景輝的拖車準備出官衙,當拖車行至衙門口,李景暉承受不住巨大的痛楚,終於斷氣身亡,而該年是崔婦一家七口跳湖自殺後的第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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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影音
via 《審理錄》(심리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