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歲榮民爺病危送醫「身邊只剩長照員」　月花9K租老舊蟻窩仍感恩：有地方住就很好

※本篇【小檸檬】專欄文章作者為代筆，內容為受訪者經歷，涉及個人觀感，請斟酌閱讀。
※職業：長照個案管理師

文／Mr.錯別字

去年10月18號，張伯伯因為心肺衰竭加上肝指數飆高，被推進醫院的急診室，我以為黑白無常已經站在他的病床旁，但幸運的是一切慢慢好轉。

慢慢醒過來的張伯伯，一個人躺在床上喘大氣，唯一陪他的人卻是我。我是一名「長照個案管理師」，我叫維尼，而張伯伯是我的個案，也是現在很多老人被漠視的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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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歲的張伯伯是位榮民，老態的身軀卻依稀可勾畫出年輕時挺拔壯碩的外型，當然張伯伯也常說「我以前可是大帥哥呢」。我相信，因為他有過三段婚姻。

張伯伯每段婚姻皆有子女，但如今的子女只留在他打開皮夾時，被我看見的舊照片裡。我曾經問張伯伯關於子女的事情。但他總簡單帶過，不知道是過去的他很壞很花很不負責任、或是跟家人有過什麼誤會，才導致活了93年差一點走了，身邊卻一個人都沒有。

但他有說過不想回大陸，因為人在大陸的親哥哥被殺了，堂弟也不跟他來往，在大陸的大女兒也不讓他過去。之前曾想幫張伯伯轉去榮民之家，但他堅持不入住，說住進去等於死了。

張伯伯說住院反而比較舒服，要吃東西方便很多，如果回到家裡，三餐只能仰賴「居服員」代購，或是「送餐單位」的到來，碰上像228的連假，就只能用電鍋蒸包子饅頭連吃四天，而且醫院也比較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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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伯伯租在台北一處老舊公寓裡，空間小到光兩個人坐在房間就塞滿了，四周塞滿雜物和吃到一半的食物，說不上來的異味瀰漫整個房間。除了張伯伯，這層樓還住著別的老榮民、和一位精神障礙的男子，這樣的環境一個月租金也要7300，加上水電費就要9000多了，但他很感謝房東租給他。

「沒有人願意把房子租給我們這種人，房東願意給我地方住就感謝了。」

以前人人都說「養子防老」，這句話聽在我們耳裡特別刺。在我的個案中，幾乎一半的小孩都外流至其它城市、甚至別的國家，很多老人每天坐在塞滿孩子照片的空蕩屋內，用年來倒數與孩子見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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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遇過不少個案，年輕時喝酒、賭博、打小孩輪著來，最後獨老離開世界。但以我的工作來看，無法去斷定前因後果，家家不只一本難念的經，所以我只專注在「長照」上面的問題。

我希望台灣長照面向可以被重視，因為人應該有品質的活著，經濟條件好的可以請看護照顧，但更多的弱勢族群延伸出來的問題，是連照顧者壓力都大到想跟父母一起離開。

這悲劇不是沒發生過，而且常常上演。我知道這願望很難，就跟張伯伯希望，有一天皮夾照片裡的孩子會回來看他一樣。他繼續的等待，我繼續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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