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到他出馬通常都很慘! 「法醫昆蟲學權威」趕在解剖前先抓蟲
文/三枝聖(法醫昆蟲學權威)
譯/林信帆
在日本東北地方的岩手縣,此時櫻花早已凋謝、也是大家開始意識到衣服要換季的時節,某個星期一上午差不多快十點左右,我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
拿起話筒,詢問對方有什麼事的同時,我一邊確認本日的行程。這天我不用教課,預定出席的會議也在傍晚。「時間上沒有問題。」我說完後便掛上電話,前往法醫解剖室。一切都是為了傾聽屍體的第一發現者的證詞……
我不是執法醫解剖刀的醫師(鑑定人),也不是警察。所以我只有在特定的案例,才會接到法醫解剖的通知並獲准列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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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更衣室換裝,並穿上白色長靴後,站在法醫解剖室的門前。在進去之前,我的嗅覺就受到刺激。這扇門是日常與非日常的交界,在門後方的非日常空間內,有一個不幸橫死的人靜靜橫躺在那裡,這個現實是存在的。即便是像我這種感覺已經變鈍的人,在打開這扇門之前,都會先調整一下心情。
我在法醫解剖室所見到的往生者,幾乎都是沒有人照護且不知何時過世的屍體,或是正在腐敗、嚴重到無法辨別身分的軀體。連在醫院有機會做死亡診斷且常看大體的醫師或牙醫,都不太想靠近或直視這些屍體,所以解剖時需要一定程度的決心。
打從進入室內,我就覺得全身沉浸在臭味之中。雖然在解剖室,為了防止感染,會戴遮面手術口罩,但沒辦法緩和半點惡臭。我知道有活性炭過濾口罩,但其除臭效果也是半斤八兩......應該說連「半斤」都沒有!
有一個日製英語是「Smell harassment」,意思大概就是「用味覺騷擾別人」。法醫解剖室內被腐敗屍體所產生的臭氣包圍,會讓你覺得「騷擾」一詞還算好了,那股味道就是如此有壓倒性和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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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露在無比可怕的氣味中,會讓人感覺消沉,但屍體腐敗分解的過程會因所處環境而異,所散發出的臭味也不同,所以憑著進入解剖室時所聞到的味道,就能大致推測出發現屍體的環境為何。
舉例來說,暴露在空氣中腐敗的屍體、沉入淡水的和沉入海水的屍體,腐敗的味道都不一樣,就算沒有事前資訊,也能猜中是在哪種環境(場所)下發現屍首的。從事驗屍和法醫解剖的人士之中,應該會有人想法和我一樣吧。
人類屍體因放置環境的不同而造成的臭味差異,這一點很難具體陳述(就像是「硫化氫聞起來像臭掉的雞蛋等描述」),但味覺資訊也是重要的判斷依據。
此外,暴露在難以忍受的腐臭味下,過了幾分鐘嗅覺就會因習慣而變得遲鈍,使得不舒服的感覺大幅減輕。人體巧妙的機制真是讓我由衷佩服。
「早安,還請多多指教。」打開法醫解剖室的大門,對著搬進屍體、準備解剖工作的警方人員打過招呼後,緊接著獲得的就是視覺資訊。惡臭凝聚之處、氣味來源的屍體卻非常平靜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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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簡短默禱後,我右手拿著鑷子,左手拿著裝有熱水的紙杯,靠近解剖臺觀察屍體。在這裡會看見與屍體的靜寂成對比的生命活動。該生正是我的交流對象,在多數情況下,該生物會是麗蠅科或肉蠅科的幼蟲,也就是蛆。
▲根據氣味可以初步判斷是在何種環境發現往生者。(示意圖/視覺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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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距離法醫開始解剖,似乎還有一點時間,於是我決定先開始「工作」。
「咦? 好奇怪,不對啊,我們在現場和在警局驗屍的時候,明明還有很多蛆啊。」曾前往屍體發現地點的員警,語帶困惑的向我搭話。
他的心情就像觀光漁船的船長,覺得「難得帶遊客出海,結果卻沒釣到什麼東西,真是抱歉」吧。但我反而很感謝對方專程聯絡我,所以他們完全不需要對我感到內疚。
我很感謝對方為我著想,同時覺得這個狀況真是奇妙。幸好,他們不會察覺到我現在的表情,因為其實我在口罩下,正默默的露出苦笑。
但「蛆蟲不見了」這一點其實不用擔心。因為蛆蟲有迴避光線的特性(這稱為負光性或背光性),牠們會移動到螢光燈照射不到的屍體下方,或躲進屍體內部,所以只是表面上看不到而已。我壓低身子、讓視線和解剖臺平行,同時注意不要碰到仰躺的屍體。
在屍體和解剖臺接觸的交界面,我確認可以看到最大超過十五公釐的蛆蟲,於是便用鑷子採集下來、丟進杯裡的熱水。
*本文摘錄自《破案的蟲:昆蟲的證詞與線報,警察靠我才聽懂。拿尺不拿刀、捧熱水杯出勤的法醫昆蟲學權威的神祕日常》
作者:三枝聖
譯者:林信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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