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業務淪為「24HR公司狗」 領肥厚年終前突崩潰:不離職會瘋!
文/曾彥菁Amazing
精神疾病製造商我家樓下的滷味店有位女員工,每次見她都面無表情,安靜做著工作,好像一位機器人,我一直認為她就是那樣平淡的人。直到有次我到附近吃早餐,遠遠看見她也在,神采奕奕與友人談笑風生,臉上的燦笑沒有停過,極大的反差讓我驚訝無比,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她,一個有情緒有表情的人類。
我想起另一位高中同學,畢業後加入零件公司當業務,每每到了旺季都要加班到晚上十點,周末還要再去趕工。最令她痛苦的除了高工時外,是自己必須因應客戶的緊急要求,去向工廠施壓請他們連夜處理,一層層不健康的壓力與剝削,她是受害者也成了加害者,不想這麼做卻又不得已,有天晚上她打給我哭著說:「我覺得離自己越來越遠,好像變成了一個不認識的人,一點都感覺不到自己。」
使人異化的生產工作這不是他們的錯,而是許多工作的本質,就是會把人變成機器,漸漸失去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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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思曾提出有名的「異化」理論,指個人與環境、團體和文化疏離的感覺。在現代資本主義體系下,工人無法掌控生產什麼,也就是他的勞動產品,都是由老闆決定生產什麼,員工就配合達成目標,即使他可能根本就不認同。
有些人甚至買不起自己生產的產品,像是許多生產智慧型手機的工人,終其一生從未擁有一只手機。
勞動過程本身也使生產者喪失掌控權,「他在自己的勞動中不是肯定自己,而是否定自己,不是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不是自由地發揮體力和智力,而是使自己的肉體受折磨。」
電影《小丑》就是個鮮明的例子,主角亞瑟的工作是扮演小丑為客戶招攬生意,但作為一位被雇者,他無法選擇客戶、地點,甚至無法忠於自己的情緒,本身有重度憂鬱的他,為了討生存卻必須戴上開心的面具,假裝一切都很好,自己一點事也沒有。在工作的過程中越是壓抑,就越是遠離了自己,他生產著「快樂」,自己卻是一輩子沒快樂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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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化最可怕的地方,就在它也造成了人類彼此之間的異化,像是資本家之間的競逐,以及資本家對工人的剝削,如果不這麼做,就會被其他剝削得更嚴重的資本家贏過,遭到市場淘汰。
追求利益最大化是資本主義的內建引擎,「互相剝削」成了規則,所以工人之間也必須把彼此當對手,看誰可以最大限度地利用對方。
社會正在把人逼瘋所以大部分人的工作都是不快樂的,我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為何而做,與同事間也要保持警戒,提防他為了爬更高而犧牲我們。這樣異化久了,會使人產生精神上的空虛與錯亂,長期下來造成精神疾病。
英國社工學者伊恩·弗格森〈Iain Ferguson〉就指出精神疾病與資本主義的關聯,寫成《精神疾病製造商:資本社會如何剝奪你的快樂?》一書,拆解精神痛苦的社會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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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我們以生物醫學權威角度,認為精神疾病是大腦缺陷所致,就像其他疾病一樣,只要用藥加以控制,就能成功康復;但是這樣的觀點卻忽視了社會環境,將致病原因推向個人生理問題,使得患者被汙名化,獨自承受生病的壓力。
世界衛生組織二○一八年報告,全球每年約有三億人為憂鬱症所苦,到了二○二○年憂鬱症將成為主要的精神障礙。而在台灣,也有二百萬人符合憂鬱症狀,二○一七年服用憂鬱藥的人數多達一百二十七萬,較前一年成長了六萬人,且在貧困者身上的發生率更高。越來越高的發病率,不是偶然,而是整個社會環境正漸漸把人逼瘋。
找回生命的掌控權那我們到底該怎麼做?弗格森在書中提出的辦法是「奪回掌控權」,也就是鼓勵人們參與集體抗爭,用力說出自己的心聲,爭取自己需要的一切,並要求世界的規則改變,「讓個人額頭上的皺紋返回罷工糾察線」。
所以我們看見,當今已有不少國家爆發大規模的抗爭,「人們在這個過程中再次感覺重獲掌控,集體心理健康反而因此前景看好」。
或許不一定要走上街頭,我們在職場中如能更多一點展現自我,也會找回更多掌控感,像是在簡報時加入個人風格,盡量說出真實想法;辦活動時加入一些自己的巧思,讓靈魂的意志得以展現;找廠商時選擇價值觀相符的,讓合作更心甘情願;又或者是,選擇一份你喜歡的工作。
那位高中同學,後來就在一個月後離職了,原本再撐一陣子就能領到豐厚的年終,但她實在無法再逼迫自己。離職後她告訴我,想要回到家鄉開一間書店,讓那個城鎮能有個知識集散之地,讓想讀書的人們有個去處。
她說著夢想時眼神發亮,雖然前方的路更加未知,也沒了穩定收入,但至少她拿回了掌控權,也找回了自己。
在職場上不快樂不是因為你不夠努力,或是不夠堅強,搞不好正是因為你太努力迎合社會,才失去了對生命的掌控權,偶爾退一步看看自己與工作的關係,關注環境對個人的影響,也許就能找到真正可以努力的空間在哪裡。
作者: 曾彥菁Amaz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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