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蛋機率黑箱？從丁特與遊戲橘子糾紛　看日本「景品表示法」催生始末

我國知名實況主丁特日前因手遊《天堂M》的抽卡機率問題，槓上代理商「遊戲橘子」。不但引起國內電玩圈大肆討論，還驚動藍綠黃白立委跨黨派共同呼籲修法改善。在手遊多以「轉蛋、抽卡」為主要營收的時代，手遊大國日本又是怎麼處理這燙手山芋呢？

在日本，有著「不当景品類及び不当表示防止法」(中文簡稱景品表示法、景品法等)這樣一條法律。景品法目的在於規制廠商不可對自家產品、服務作誇大或假宣傳，進而保護消費者能夠正確認知、選擇商品或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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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品法會誕生，最早是因為日本曾發生「ニセ牛缶事件」(假牛肉罐頭事件)。1960年時，日本消費者檢舉罐頭內含蒼蠅，主婦聯合會因此對市售牛肉罐頭進行抽查，卻意外發現當時生產牛肉罐頭的20多家廠商中，真正完全使用牛肉的僅有2家，絕大多數使用的都是廉價的馬肉或鯨肉。

但是因為這些罐頭售價符合其成本、非常便宜，所以不構成詐欺罪；加上馬肉、鯨肉並未危害消費者健康，所以也不適用食品衛生法。為了改善這種「不當宣傳」又無法可管的窘況，日本於是在1962年催生出景品法。

▲日本各家媒體的相關報導，由左至右分別是每日新聞(1960.9.4)、產經新聞(1966.5.1)、產經新聞(1968.1.10)、產經新聞(1969.2.20)（圖片取自日本廣告審查機構JARO網站）

儘管景品法歷史能追溯到近60年，但相信各位愛打電動的阿宅會知道景品法，應該都是因為2016年手遊《碧藍幻想》的「70萬猴女事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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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遊《碧藍幻想》製作人春田康一曾表示過想讓遊戲長久發展十二年以上。在2015年羊年，遊戲推出人氣SSR角色「羊女」アニラ，她只在當年的每個月月尾一小段期間內有機會抽到，錯過了還想要？等12年吧！但Cygames旗下遊戲抽卡機率一向「感人」，飲恨含淚的「非洲人」大有人在。

隔年所推出的SSR猴女，玩家預期抽卡模式會比照去年羊女，因此不少大「課長」就搶在抽到機率加倍的新年活動期間投入大筆金錢「歐印」，盼能順利抽回猴女；卻也衍伸出「70萬猴女事件」的消費糾紛。
造成「70萬猴女事件」的角色アンチラ（圖片翻攝自網路） 《碧藍幻想》在2015年年末的活動中推出猴女アンチラ的卡池活動。

猴女轉蛋卡池開放抽卡後，許多玩家上推特曬出自己「暴死」的慘況，意外發現不少人都有類似遭遇。更有玩家統計自己抽卡次數與結果，表示自己抽了2000多次，花了將近日幣70萬圓才終於抽到猴女，但與猴女同時推出的另兩位SSR角色已經抽出不少張，懷疑遊戲商私下調整不同SSR角色的出貨機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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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日本鄉民團結起來，統整大家的轉蛋結果、直播出貨機率等。經過多日調查，鄉民發現猴女出貨機率遠比其他兩名同樣有「出現率UP」標示的SSR角色還低，且遊戲商從未對玩家說明。玩家們於是找上網路實業家山本一郎，並集體以景品法條例中的「有利誤認」向消費者廳投訴，同時用各種方式散布消息，以輿論施壓遊戲商。

日本消費者廳在調查了《碧藍幻想》抽卡機率表及相關設定，於6/4給出了「沒有違反景品表示法」的結論；不過製作人最終仍向玩家道歉，並公佈一連串的扭蛋及賠償措施。

日本也在這次事件後再次推動景品法修法，大幅調整課金相關規定，明定廠商不可用「誘導式」說明讓消費者誤導該產品優於其他產品；日本網路遊戲協會也配合這次修法，發佈新的指導原則，明定付費抽獎如果在有宣稱特定獎品(或角色)掉落機率提升時，必須明示該獎品或角色的實際機率。至此整個「70萬猴女事件」才逐漸落幕。

話題回到台灣，丁特豪砸百萬台幣抽《天堂M》寶物「紫布」卻結果悽慘，讓他懷疑遊戲橘子未誠實公布真實機率。遊戲橘子雖然發聲明澄清未調機率，但因程式碼無法公開，也未經第三公正方確認，終究成為「信者恆信、不信者恆不信」的羅生門，甚至鬧到立委關切。

14日，難得藍綠黃白四位立委跨黨派召開聯合記者會，呼籲政府應盡速修訂轉蛋法保障玩家權益。綜觀該記者會訴求，大概可以整理出兩點大結論：一為要求業者明示遊戲中虛擬寶物的個別實際抽獎機率；二為明訂相關罰則，不可僅仰賴廠商自律。

去年我國手遊營收、平均每位付費玩家產生營收等皆名列世界前茅，顯見國人對手遊與手遊課金的接受度極高。儘管手遊課金、轉蛋等相關法規落後他國一段不小的距離，但或許丁特這次所交的「學費」真能喚起立委與遊戲商對這塊的重視，「亡羊補牢」還玩家一個相對公平公開的手遊課金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