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一部德國電影《浪潮》(台灣又譯為:惡魔教室),講述我們引以為傲的文明,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脆弱、不堪一擊。
在電影中,一名老師只用了5天的時間,就把亂哄哄的學生,變成絕對服從的納粹黨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電影《浪潮》劇照
從歷史課本上對納粹黨的描述,對於極權政治的殘暴與反人性,我們能自然地感到恐懼與憤怒。但僅僅70年前的德國人民,會不了解嗎?
在《他們為什麼效忠希特勒》一書中,作者表示在希特勒統治時期,共招攬了1千3百多萬納粹黨徒,幾乎占了當時德國人口的六分之一,另外加上少年隊以及希特勒青年團的人數,因此當時的德國,可以說全民皆納粹。
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看回電影《浪潮》,它其實改編自Morton Rhue的小說,講述一件真實發生於加州某所高中的故事。雖然最後沒有如電影最後鬧出人命,但實驗中扭曲人性的行為,皆值得拿來一一探究。
【重回真實現場】
追溯自1967年4月,位在加利福尼亞一所 Palo Alto Cubberley高中,歷史老師瓊斯(Ron Jones)正在講述希特勒創立的「第三帝國」。一名學生向老師提出問題:「為什麼當時的德國人聲稱對屠殺猶太人毫不知情?無論農民、醫生、教師都不知道集中營的慘劇?」
▲電影《浪潮》劇照
這個問題讓瓊斯無從回答。於是,他做了一個決定,他要重建一個微型的納粹,重現德國當時的社會氛圍,讓學生親自體驗法西斯主義的恐怖與魅力。
實驗第一天
一名學生尼爾(Phillip Neel)回憶當時:「瓊斯老師禁止部分學生使用教學樓裡的洗手間,他想讓我們體會,什麼是種族隔離。」
以往學生眼裡的瓊斯都是一名親和的教師,但在實驗的第一天,他命令學生端正坐姿、抬頭挺胸、雙腳併攏、雙手放背後,然後不停地起立、坐下。最後他命令學生站到教室外,等他發出信號才能跑回座位坐下。這一連串的動作,僅僅幾分鐘的練習,學生就能全員做到並熟練。
接著瓊斯制定上課規則-如果學生在課堂上要發言,就必須起立,接著站到桌旁,並說「瓊斯老師」,才被允許說話,且發言時必須言簡意賅,口齒清晰,如果有一絲含糊,必須重複答到老師滿意為止。
瓊斯的堅持,看到驚人的成效,連平時愛搗蛋的學生也能達到良好的訓練,甚至提高課堂的水準,答案更準確、學生專注力更集中。
▲電影《浪潮》劇照
實驗第二天
瓊斯一進教室,發現所有同學都坐得筆挺、保持肅靜,他們一直處於這種狀態來迎接他,儘管沒有人要求。同學對於瓊斯的課程感到期待、興奮,專注聽講到最後。
下課前,瓊斯做了一個動作-手臂向前伸,手掌先朝上再朝下,畫出一個曲線,如同波浪。瓊斯將手勢定為與同學之間的問候,在任何地方見面時,只要做出這個手勢,就能表明自己是這場「高級運動」的一份子。瓊斯將這手勢稱之「第三浪」,沒有人發現它與希特勒創立的「第三帝國」微妙地相似。
接下來幾天,不管在餐廳裡、圖書館、操場,使用「第三浪」打招呼的同學,越來越多,這個實驗已經擴及了整個校園。
▲電影《浪潮》劇照
實驗第三天
瓊斯向班上每個人都發了一張卡片,其中只有三張卡片上打了叉做為記號,拿到這三張卡的同學,必須服從特殊指令-告發不遵守這場「浪潮」的人。雖然瓊斯只有指委派三名學生,結果檢舉的人數竟達到二十多名,包括他們出賣拿「浪潮」開玩笑的朋友、對「浪潮」表示懷疑的父母......尼爾說,當時他曾對好友揶揄「浪潮」的行為,結果隔天瓊斯在課堂上提到他的名字,他開始感到害怕。
實驗第四天
課堂人數從30人增加至80人,學生逃掉原本的課,加入了「浪潮」的行列。當時瓊斯再往前推進,想試試實驗能達到什麼境界,因此他宣布「浪潮」於明日中午12點過後,成為由全國性的青年運動,將會促進國內政治體制的改革。尼爾說:「當時沒有學生對瓊斯感到一絲懷疑。」
▲電影《浪潮》劇照
實驗第五天
在學校的禮堂上,湧進了超過兩百名學生,在天花板上掛滿「第三浪」的布幔,端坐在座椅上,並在瓊斯簡短致詞後,整齊劃一做出「第三浪」的問候。最後瓊斯打開電視,儘管只有雪花,習慣服從紀律的學生,依然等待著。
▲電影《浪潮》劇照
直到一名學生提出:「不存在什麼領袖,對不對?」禮堂的肅靜被這句話劃破,學生像是突然甦醒般,言論轟炸開來。
▲電影《浪潮》劇照
瓊斯說:「沒錯,但我們差點變成優秀的納粹。」
電視開始播放第三帝國的影片,納粹的殘暴讓學生憶起這幾天的自己,瓊斯看到一張張錯愕、不知所措的臉孔。第二天,沒有一個人願意提及這場實驗,就像當時德國人民一樣,不敢相信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竟然被操控,成為納粹的幫兇,甚至是其中一員。
這些學生中,許多人曾參加過反暴力與種族歧視的「黑豹社會運動」,他們對自己就這樣輕易放棄自由,感到訝異。
最後,瓊斯在一次訪談中的話語,值得我們深思:「人類總是感到孤獨、缺乏溫暖與集體的關心,這就是促成這場實驗成功的原因。不管在任何時空中,人們都在尋找歸屬感。因此,即使把實驗放到今天,也會得到一樣的結果。」
▲浪潮實驗已翻拍成紀錄片《Lesson Pl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