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法式軟糖
接下來要講的這個故事，如果沒有先說這是一部「真人真事」改編的紀錄片，那你看到劇情應該會覺得，這故事也太八點檔了吧！
在1997年10月7日，西班牙利納雷斯（Linares）警局，接到一通報案電話，一名觀光客發現路邊電話亭中，有個男孩躲在裡頭瑟瑟發抖，且「似乎」不會說西班牙語，問他什麼都答不出來。
警察馬上來到現場，男孩精神失常，無法清楚交代自己的身分。但隔了一天後，男孩精神與體力恢復許多，突然什麼都想起來了，他告訴警方自己叫尼可拉斯‧巴克雷（Nicholas Barclay），是名美國人，家住德州聖安東尼奧（San Antonio, Texas），13歲那年遭到誘拐，被帶到歐洲，現在已經16歲了。
西班牙警方立即聯繫美國相關單位，發現確有其人，且他的家人從未放棄希望，一直在尋找他。當巴克雷一家聽到小兒子還活著時，欣喜若狂，姊姊凱芮（Carey Gibson）表示將立即飛往西班牙接弟弟回家。但沒想到，尼可拉斯聽到姊姊要來的消息，便馬上逃跑。
故事到這，你應該大致猜到走向了，沒錯，這位尼可拉斯是個冒牌貨，最後整個事件還被導演Bart Layton拍成一部99分鐘的紀錄片－《冒充者》(The Imposter)，於2013年入圍奧斯卡最佳紀錄片。最弔詭的是，在這部紀錄片中，已近40歲的冒牌者竟然在影片中現身說法，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回到1997年，警方找回了冒牌者－23歲的法國人德瑞克‧布爾丹（Frédéric Bourdin）。從小就在街頭流浪的布爾丹，沒有享受過家庭的溫暖，殘酷的社會讓他練就一身生存技能，詐騙是他的謀生本領，而「假扮失蹤者」是他最擅長的技巧。
8歲開始，他時常搭霸王火車在歐洲周遊列國，因此略通多國語言，雖不精通，但足以唬人。只要越過邊界被抓時，布爾丹就會聲稱自己迷路，跟家人散失，因為他還是孩子，所以多數警方都會將他送進收容所，在那裡，布爾丹至少有吃有住，直到足以撐到下次旅行為止。
這次，他又想到新的手法，假扮成觀光客打電話報案，等警方來時，便佯裝精神異常，被帶回警局後，趁著半夜偷打長途電話到國外警局，聲稱自己是警察，將自己的身型樣貌形容給對方聽，詢問是否有符合的失蹤人口，而大多都能讓他矇到一個真實身分，隔天再向警察假稱自己是此人。
見過布爾丹的人都知道，他是天生的演員，某位密友形容他本人嗓音尖細，舉止也很成熟，但卻能在轉瞬間把嗓音裝成男孩子變聲期的沙啞，舉止也可以在頃刻間變得像個男孩，與原本的他相去甚遠。但1997年這天，他卻選擇逃跑，因為當他看到美方傳真過來尼可拉斯本人的照片，他發現自己根本演不下去，他說：「那是張清晰的彩色照片，他是金髮，很顯眼的金髮，有雙藍眼睛，我完全不像他，一點也不像！」眼看自己就要露餡了，只好連夜逃跑。
但布爾丹最後還是被熱心的警察找回來，他認了命、染了頭髮，搞了一個跟尼可拉斯一樣的刺青，只有那雙眼睛依舊無法改變（當時還沒有瞳孔變色片）。在凱芮把「弟弟」接回家時，發現他整個人縮進衣服，低頭垂眼，但她沒有發現異狀，全家人都沒有，並歡天喜地的安排他上學、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雖然家人從沒懷疑過布爾丹的眼睛，但他急著為自己找個說法，於是他向旁人說起自己曾被綁架至國外的軍營，成為傭兵的性奴，遭受到種種虐待，包括眼睛裡被注射藥物等等事蹟。
但沒想到這個說法讓FBI開始懷疑，國外的傭兵團綁架美國小孩？！這不調查個水落石出不行啊！結果每當FBI請布爾丹協助辦案時，發現他根本一問三不知，講述虐待經過時又破綻百出。FBI覺得這人絕對有問題，便開始深入調查他，最後證據確鑿，布爾丹覺得瞞不住，只好承認自己是騙子。
但最奇怪的，還是巴克雷一家人，事實上，這時布爾丹已住進家中半年了，這半年來，家人對布爾丹不合常理之處完全不過問，對於布爾丹對外聲稱遭受傭兵綁架也毫無關心。最弔詭的是，當FBI向巴克雷一家證實布爾丹是個騙子時，巴克雷一家拼命阻擋FBI抓人，在地上打滾哭鬧，並堅決不測試DNA！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連布爾丹都覺得實在太怪了！他明明就不是這家人的兒子，為何家人卻死要認定他就是尼可拉斯呢？他很快得出一個結論：因為尼可拉斯不會再回來了，全家人都知道他不可能回來了。最後他想到一件事，讓他更確信自己的想法：尼可拉斯失蹤後，全家人搬了家，如果這家人認定尼可拉斯還會回來，應該會留在原地等他，不是嗎？
這件事突然180度大轉折，布爾丹向警方報案，控訴巴克雷一家殺了尼可拉斯。
警方接著緊鑼密鼓偵查巴克雷一家，包括三次測謊、掘地挖骨等通通都做了，但最後只得到巴克雷一家承認布爾丹不是尼可拉斯而已，他們說，布爾丹的劣行令他們感到痛心和傷心，但是他們依然堅信尼可拉斯還活著，等他回家團圓。
至於布爾丹呢？他寧願服刑也不願意跟巴克雷家人生活，所以已經入獄又出獄的他，現在靠著演講自己的故事、表演他的「偽裝術」過活。
尼可拉斯直到現在，還被列在失蹤名單內，酸酸覺得巴克雷一家有沒有謀殺自己的兒子呢？還是真的有人會把陌生人錯認成兒子嗎？雖然認定尼可拉斯被家人謀殺的聲音較大，但後者也並非沒有可能，尼可拉斯的媽媽、尼可拉斯的姊姊還有其他家人，也許他們只想相信這是真的，避開種種不合理，為的就是維護這個得來不易的「希望」。
當然，實情還是只有巴克雷一家才知道。
▼觀看紀錄片《冒充者》The Imposter預告片段
【VIA zamag、picturenose、douban、jinti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