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苦苓
「我好寂寞……」
「神經病!」二姐大罵一聲,把電話掛了,我倒覺得有點捨不得,只聽到這一句而已。
大姐楞楞的對著漆黑的窗外,表情看來有些愁苦,大概是為了那個傢伙吧,每天半夜打電話來騷擾的臭男生。
家裡房子小,大姐二姐睡一間,我去臺北念書,偶爾回來跟她們擠,反正多半是聊天聊到半夜,睡眼惺忪的正要入睡,刺耳的電話聲卻響了。
大姐第一次的反應像隻驚慌的小兔,像是被話筒燙著了一樣丟開,還是二姐幫忙掛回去的,問她怎麼了,卻支支吾吾不會說:「是……騷擾……無聊人的……」
「真的?」這下子我們姊妹倆精神都來了,忙著追問怎麼個騷擾法,聲音好不好聽,有沒有講很「那個」的話……問得未出嫁的大姐臉都紅了,一把抓過被子蓋住自己,「下次妳們自己聽好了」
那可是求之不得,第二晚就撐著不睡等電話,果然及時響起,「喂,」二姐迫不及待的應聲,對方卻掛了。
二姐失望極了,只好嘲笑大姐說人家愛慕者是沖著她來的;我則笑二姐連聲音都沒有魅力,三個人笑鬧成一團,電話卻又響了,這次換我,但他還是不說話。
幸好他還是耐心打了第三次,大姐一開口,電話就沒掛了,說什麼我們卻聽不到,兩個人硬把耳朵湊近聽筒也聽不太清楚,「妳冷不冷……我一個人好冷……」
是騷擾沒錯了! 如果是追求者至少要報名字,也不該半夜才打,但他為何針對大姐來呢? 顯然是認識的人了,但大姐幾曾認識這種雜碎、懦夫……「不要這樣說他,」
大姐卻出言制止我們,「他也是可憐人。」
或許這些有毛病的人是可憐吧,不敢行動,只能在人家看不到的那一端用口頭滿足自己。以後他夜夜準時報到,大姐竟然都接,而且面帶憂愁的、默默的聽完,引得我和二姐大大起鬨,認為她是縱容無聊男人,就算不設法追查也應該拿起話筒不接,否則不是助長這種惡棍的聲勢嗎?
大姐不理,因此才會有二姐搶過電話罵他神經病,我當然得站在二姐這邊,大姐最近不太正常,好像被這個深夜怪電話弄得魂不守舍似的,應該生氣的卻不生氣,難道她真的年紀大了(大姐快四十了!)又沒男友,竟然「沒魚蝦也好」的聽這種電話來尋找一點慰藉?
二姐一罵奏效,電話停了兩天沒響,到了我假期的最後一晚,三姐妹又配著零食飲料嘰嘰呱呱個沒完,「鈴……」電話聲似乎特別高亢,三個人面面相覷,屋子裡一下子都靜了,只有電話鈴頻頻催促,大姐猶豫了許久仍然伸出手去,二姐狠狠的瞪她:
「妳接我就跟妳絕交。」大姐用求援的眼光看我,我也用力點頭,她嘆口氣縮回手,電話足足響了十分鐘吧,幾乎要把全世界給吵醒了才停住。
「其實我知道他是誰……」大姐這麼一說,我們兩個差點一起從床上跌下來,四隻眼睛像探照燈一樣對著她,「我聽聲音就知道了,是我高中的同學小健。」哦,那個癩蝦蟆想吃天鵝肉的傢伙,到現在還不死心,但也太不光明正大了吧,「他電話幾號?」
二姐馬上要撥電話過去罵人,「他已經死了。」
我和二姐真的從床上掉了下來! 大姐何必用這麼惡毒的話呢?「我早查過了,在他第一次打電話來的那個晚上死的,連人帶車掉到橋下……」我和二姐還是不信,她一定鬼迷心竅了;二姐一咬牙,站起來狠狠的把電話線拔掉,「鈴……」電話聲卻仍然不停的響著,在深夜的屋子裡更顯得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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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苦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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