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小編這麼說:伊莉莎白‧珍‧寇克恩(筆名奈莉‧布萊(Nellie Bly))是一名美國傳奇記者,為了瞭解邊緣社會的一角,她潛入了黑井島精神病院臥底十天。其實在你我看不見的地方,他們的日常往往意想不到的黑暗……
文/奈莉‧布萊 Nellie Bly
譯/黃意雯
九月二十二日,《世界報》問我,是否願意為了寫一篇有關精神療養院如何治療病患,以及病院管理方式等內容的詳實報導,住進紐約任何一所精神療養院?
報社問我是否認為自己的勇氣足以熬過這趟任務的磨難?我對精神異常者特徵的揣摩程度,能否騙過醫生,而且還能在院裡融入其他病患,住上一週,又不被院方發現我其實是個潛入院中記錄真相的臥底記者?
▲示意圖/《瘋人院十日》劇照
我相信我可以。我對於自己的演技有信心,自認能佯裝到完成任務為止。我能否在黑井島上的精神療養院內住上一週?我說我可以,也願意這麼做。
報社給我的指示非常簡單,只要我自覺已準備好,就可開始進行。我只需忠實記錄自己遭遇的一切;在踏進療養院高牆之後,我得發掘這個機構的內部運作方式,將之紀錄下來。這些運作方式過去一向被頭戴白帽的護士巧妙地對外隱瞞,或是被門閂與鐵欄遮蔽,真相通常不為外界大眾所知。
「報社不是要妳進去後以駭人聽聞的聳動論調揭發院中內幕。妳只需如實紀錄所見所聞,不論好壞,對這個機構是要讚美或批評,全由妳自己決定。全數如實記錄就對了。不過,妳嘴邊老是掛著微笑,我比較擔心這一點。」編輯這麼說。
「我會收起微笑。」語畢,我隨即離開報社,準備執行這趟棘手且艱困的任務。
如果我成功潛入我一點都不希望進去的精神療養院,我不知道院內除了平淡的生活瑣事之外,還會有那些遭遇。我不認為這樣的機構內會有管理不當或什麼殘忍的行徑。
我一直想知道精神療養院內的生活究竟是何等情境,希望能確知那些精神失常者,那些無助的上帝子民,都能得到妥善的照護和關懷。我曾耳聞有些精神療養院會凌虐病患,但我認為那不過是誇大之辭或虛構之事。然而,我心中還是暗自希望能了解院內的真實狀況。
一想到這些精神異常者完全被機構管理者掌控,我不禁暗自心驚。只要院方有意刁難,病患就算有再多眼淚與懇求,也都無法重獲自由。我急切地接下這個能讓我了解黑井島精神療養院內運作方式的任務。
▲示意圖/《瘋人院十日》劇照
「一旦我成功混進去,你打算怎麼把我弄出來?」我問報社編輯。
「我還不知道。不過,一旦我們說明妳的身分和妳裝瘋進入療養院的目的,就有辦法救妳出來。不過妳得先進得去才行。」
對於能否騙過精神疾病專家,順利住進療養院,我只有丁點兒信心,但我想報社編輯就更少了。
這趟任務的前期準備全得由我自行規畫,唯獨一事我和報社已事先決定,那就是我將以娜莉.布朗(Nellie Brown)為化名進行任務。這個化名的縮寫和我的真名相同,除了方便編輯追查我的行蹤,也能讓他協助我擺脫可能遭遇的麻煩和危險。
病患要進入療養院有多種方法,但我一個也不知道。不過,如下兩個途徑我打算擇一採行,一是我在友人家中裝瘋,然後由兩位合格醫師證明我需要入院;二是利用治安法庭達成目的。
幾經思量後,我想,驚動朋友或是利用好心的醫師來達成目的都不是上策。此外,為了讓我順利進入療養院,我的友人還得裝窮。不幸的是,仔細一想,我發現除了自己之外,我實在沒幾個熟人需要為生活掙扎。因此,我最後擬定了通盤計畫,將佯裝成窮困、精神失常的不幸女子,不論隨之而來的結果多麼難以忍受,我也絕不逃避。
在佯裝病患入住期間,我經歷了許多事情,也眼見、耳聞到諸多施加在這群無助的人身上的所謂「療法」;不過,我很快就被報社營救出去。
離開療養院那時,我的情緒是欣喜與遺憾參半的。欣喜是因為我有幸能再次呼吸到天堂般的自由氣息;遺憾則是因為我未能帶著某些和我共同生活、一起受苦的不幸女子離開。我深信,她們不論是與現在或當時的我相較,神智都和我一樣正常。
但在此容我先說明一件事:打從我住進療養院那一刻起,就沒打算繼續佯裝精神失常。奇怪的是,我的言行舉止越是尋常,所有專家就認定我的精神越是有異— 唯獨一位醫生除外。他的視病猶親與溫和有禮,我會銘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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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錄自《瘋人院臥底十日紀:傳奇女記者的精神病院紀實報導》
作者: 奈莉‧布萊 Nellie Bly
譯者:黃意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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