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當《怪奇物語》(Stranger Things)連續2年都成功地點燃風潮,把80年代的許多經典元素(特別是史蒂芬史匹柏製作的電影),有效地重新編纂後,影響了許多人的創作。好比重新拍攝的《牠》(It),故事時空就改成80年代。
至於史匹柏本人呢,再屢次想要重新擦亮他的安培林娛樂(Ambling)招牌卻失敗後,終於找到最拿手的題目,《一級玩家》(Ready Player One)。
圖、文/鏡週刊、翁健偉
如果說90年代的電影,以拼貼文化為特色,以導演昆汀塔倫提諾的《黑色追緝令》《追殺比爾》為代表,那麼2010年以後的電影又有什麼特色?從漫威電影這10年來,成為暑假檔、賣座強片的中流砥柱後,所謂發跡自電玩的彩蛋文化就成為最大特色。
《一級玩家》的原著作者恩斯特克萊恩(Ernest Cline),曾在2009年寫過關於星戰粉絲的電影《Fanboy》劇本,跳到《一級玩家》的小說創作時,他更揮灑自如,把電玩、電影、流行文化通通放了進來。這樣的題材的確是史匹柏最容易駕馭的,你可以說透過《一級玩家》,他對於漫威電影以來的彩蛋文化,好好做了一次的致敬與發揚光大。
儘管他拿不到漫威或星際大戰的官方授權,沒關係,他很聰明地從電玩與日本動漫,借來大量的元素,還放在電影最後的高潮大戰,證明了他引領流行文化的功力。
但是,71歲的史匹柏還是有些話想說,這些話可能就不是超粒方、加點吉拿棒等YouTuber,拚命做影片想解答銀幕上那些一閃而過的彩蛋,就可以得到的官方說法。史匹柏也像《一級玩家》裡頭那個設下重重關卡,考驗玩家智慧的詹姆士哈勒代一樣,弄了一點玄機。你想解開電影《一級玩家》真正的彩蛋?真的嗎?
你要知道,史匹柏一年之內連拍兩部片的時候,通常都有些弦外之音。
1993年的《侏羅紀公園》,當然是交換電影公司投資他《辛德勒的名單》。同樣的狀況也發生在1997年,《侏羅紀公園:失落的世界》,是換來《勇者無懼》。更有意思的是在2002年的《關鍵報告》《神鬼交鋒》,一個發生在虛構的科幻未來、一個則是70年代的真人真事,這兩部片恰好是一體兩面。《關》片有湯姆克魯斯,《神》有湯姆漢克。《關》是捍衛社會體制的主角,跑給體制追,最後選擇離開體制。《神》則是破壞社會體制外的主角,跑給體制追,最後則回到體制。
這跟《一級玩家》有什麼關係?!有的,史匹柏又玩了一次這種把戲。
你無法單獨看待《一級玩家》,你必須要把史匹柏在12個月內連拍《一級玩家》《郵報:密戰》兩部片,當成一體兩面,你才能拼湊出他完整的意圖。
史匹柏在拍完《一級玩家》,發現了《郵報:密戰》的劇本,下定決心就在11個月拍完了《郵報:密戰》,火速上映。由於他趕著上映,導致長期合作的配樂大師約翰威廉斯分身乏術,無法兼顧《一級玩家》。於是《一級玩家》的配樂改由艾倫席維史崔(Alan Silvestri)出馬。艾倫恰好就是《回到未來》的配樂,讓《一級玩家》的劇情彩蛋,巧妙地在音樂上也跟《回到未來》結合。
《郵報:密戰》在講什麼?媒體記者面對一連串的追殺與壓力,依然踢爆了70年代美國總統尼克森的「五角大廈密件」醜聞,與之奮戰到底。《一級玩家》則讓一群遊戲玩家,槓上了財大氣粗的企業大老,最後踢爆了他們的陰謀,阻止了虛擬世界落入財團之手。是的,2部片都是在講小蝦米對上大鯨魚的奮戰,很巧合的是《郵》是真人真事,《一》片則是虛構的科幻未來,不過兩者加起來,我們都曉得史匹柏想說的,就是當下,就是現在。
《一級玩家》的遊戲玩家們,看似只知道在虛擬世界逃避現實,毫無「狼性」的一票魯蛇。但也因為虛擬世界可以隨心所欲,反而讓這票魯蛇找到自己可以發揮的著力點,他們沒有金字塔般由上而下的完整體制,卻處於一種打散的組織型態,恰好可以快速動員。
這個特色不僅在「香港佔中」的群眾身上可以找到,也可以在「反服貿運動」找到,更可以在3月24日才舉辦過的「美國反槍枝遊行」(March For Our Lives)上找到(幾個不到17歲的青少年,在一個多月內可以迅速動員,完全超乎大家想像)。
《郵》裡頭仗義執言的,是一整間報館、是整個媒體界,但在《一》片裡頭,卻是每個微不足道的人。史匹柏要說的是,這樣的魯蛇才是英雄,他們才是改變一切的關鍵。無論你是否活過80年代,無論你是否能解讀片中所有的彩蛋,史匹柏要你知道,無論你有多渺小,你仍然可以改變這世界,不要讓他們得逞了。
有趣的是,這樣的理論恰好跟漫威電影顛倒,漫威電影告訴我們「能力越大,責任越重」,天賦異秉的人才能承擔重任。史匹柏顯然並不這樣想,是的,《一級玩家》是他送給漫威的一記回馬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