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格莉卡.法蘭茲(考古學博士)、丹尼爾.諾斯勒(考古學家)
譯/區立遠
現代吸血鬼知名度最高的例子,也許是住在羅德島埃克塞特(Exeter)的梅西.「莉娜」.布朗(Mercy „Lena“ Brown)。一八八二年十二月,她的母親死於結核病;僅僅一年之後,她的姊姊瑪莉.奧利芙(Mary Olive)也走了。
根據當地報紙上瑪莉的訃聞,教會團體在喪禮上唱了聖歌〈思慕天鄉〉(One Sweetly Solemn Thought),完全依照這位二十歲的女孩死前在病榻上的願望。幾年之後,她的兄弟艾德溫(Edwin)也出現了「癆病」最初的症狀(這種會使人瘦削乾癟的疾病,一般稱為癆病),最後連莉娜的健康也急轉直下,她甚至演變成「末期肺癆」,一種末期特別激烈的發病形態,於是所有醫生很快就放棄救治了。
一八九二年一月,她的父親把她送進家墓裡,葬在妻子與長女的旁邊。然後,艾德溫的情況也越來越差。這時鄰居就開始介入了。城裡主要的報紙《天啟日報》(Providence Journal)鉅細靡遺記錄了這起事件;報紙描述,埃克塞特的居民如何逼迫女孩的父親,請他至少要救救這個兒子。
居民認為,很有可能他那三名妻女當中,有一人並不是真的死了,而是在暗中吸食「艾德溫的肉跟血」,也有人提到「吸血鬼」一詞,最後這位一家之主讓步了。
一八九二年三月十七日一大早,在家庭醫生與《天啟日報》的一名通訊記者監看之下,一群男子掀開了他們家的墳墓。母親與姊姊瑪莉.奧利芙只剩下乾枯的白骨。但是莉娜雖然此時也已經死了兩個月,但她的身體卻處在「一種保存相當良好的狀態」。
心臟與肝臟甚至仍然充滿血液,即便有些結塊。所以罪魁禍首找到了,他們把血淋淋的器官燒掉,把剩餘的灰燼作成藥湯讓病勢沉重的艾德溫服下,然而什麼效果也沒有,這位少年不到兩個月後也過世了。
▲吸血鬼的傳說就這樣流傳下來/示意圖/Pixabay
民俗學者麥可.貝爾(Michael Bell)在新英格蘭地區,找到把疑似吸血鬼從墓中掘出的案例,有案可查的大約有八十起。所以莉娜不是特例,她只是在十八、十九世紀結核病大流行的時代中,骨瘦如柴、面無血色地死於這種疾病的許多人其中之一。
就在鄰居與家族成員揭開吸血鬼的墳墓、挖出他們器官的同時,美國其他地區則盛行著對科技與進步的信仰,在大城市裡,大家早已不再相信吸血鬼,所以跨區域的報紙在報導莉娜的案例時,沒幾句好話。
《波士頓環球報》(Boston Daily Globe)的記者猜測,埃克塞特居民怪異的行為大概要歸咎於「這些鄉巴佬地區太常在家族內部通婚」。僅僅在莉娜.布朗死後幾年,底特律就開始汽車的大量生產,而假使莉娜死前生了小孩的話,她的孫子輩就已經搭太空船登上了月球。
大多數新英格蘭地區的吸血鬼墳墓都在荒郊野外,在早已為人遺忘的小小家庭墳地裡,比如在格理斯沃爾德的那一個。但是,數十年來,莉娜.布朗位於切斯納特(Chestnut)山丘墓園的墳墓卻一直是旅遊勝地,也是吸血鬼迷的朝聖地。她的墓碑在今天也仍刷得潔白光亮,訪客在墓碑前留下小禮物:花朵、信件,或者塑膠製的整副吸血鬼牙齒。
有時候,埃克塞特的當地人說,她不安的靈魂還一直在一座橋上來回走動,那時你能在空氣中聞到玫瑰的香氣;也有另一些人號稱曾在墳墓上聽到她的耳語,此外,不時會有病危的人在死前不久說,莉娜到床前來看他了,還對他保證,死根本沒有那麼糟糕。
所以梅西.「莉娜」.布朗直到今天並沒有真正完全死去。也許,她還以某種完全不同的形式活在我們的集體記憶裡,因為在布拉姆.斯托克的文件材料裡,有一篇《紐約世界報》(New York World)一八九六年關於此事的一篇報導。
▲吸血鬼莉娜的墓碑變成朝聖景點/圖/flickr/Josh McGinn
這位愛爾蘭小說家一定是在那一年伴隨舞臺劇演員亨利.歐文(Henry Irving)在美國各地巡迴演出時,讀過這報導,還把它剪了下來。也許斯托克之所以把這篇報導保留起來,只因為報導題材很配合他幾乎快寫完的那本書:一八九七年五月十八日,他的小說《德古拉》即將出版,但也有可能這本書在此刻還不是如此完整。
因為斯托克筆下那位吸血伯爵的第一個犧牲者露西.韋斯藤拉,跟莉娜有十分突出的相似之處。兩人年紀幾乎一樣,都在很短的時間內日漸虛弱與蒼白。甚至露西(Lucy)之名都可能是由「莉娜」(Lena)與「梅西」(Mercy)融合而成。
然而,最主要的一點是,亞伯拉罕.凡赫辛揭開墳墓的那段描述,很容易讓人想起不過幾年之前,在埃克塞特所發生的事件。無論如何,在凡赫辛的角色上,斯托克參考了幾個非常真實的藍本。其中之一是傑哈德.凡.斯威藤,那位一七五五年奉瑪莉亞.特蕾莎之命去調查不死族的御醫。
作者:安格莉卡.法蘭茲、丹尼爾.諾斯勒
譯者:區立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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