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高醫安寧團隊(高雄醫學大學附設中和紀念醫院家庭醫學科)、劉盈慧
志工/李景貽
早年從事保險業,在處理保險事宜過程中,看多了生老病死、人生無常,我體會到社會中有許多需要幫助的人,所以早在一九九○年代就進入醫院擔任志工。
那時候高醫還沒設置安寧病房,但我是早就知道「安寧療護」的,因為那時社會上有位公眾人物寫文章,講到她母親在臺北的安寧病房中過世,文字中簡介安寧療護的內容,也特別感謝病房志工的協助。
幾年後,我開始從事芳療事業,等客源穩定後,我就打電話給高醫社工室。
「我可以再回來當志工嗎?」我問。
「你願意來當安寧病房的志工嗎?」他們說。
我二話不說立刻答應,開始接受一連串的安寧志工訓練。慢慢的,我的家人知道我是安寧志工,總會好奇的問我病房狀況,我也會藉著這個話題,有意無意的引導他們接受安寧療護的想法。早年我父親過世時,安寧療護的觀念還不興盛,但到了現在,我母親八十幾歲了,她見過生死,了解我當志工的過程,很乾脆的說:
「輪到我時,你們都不要給我插管喔!」
▲志工景貽大夜班裡,默默為病人付出的身影。(圖/布克文化提供,許豐明攝,請勿隨意翻拍,以免侵權。)
我很佩服她的灑脫,但無奈命運捉弄人,她意外倒下時人在基隆,遠在南部的我趕到醫院時,母親已經陷入昏迷,並在急診室歷經電擊和氣切插管,只有靠機器維生。惦記著母親的交代,我們立刻找醫師會商請求拔管,但該醫院並沒有安寧病房的服務,醫護人員不同意拔管,告訴我依照規定至少要有兩位醫師簽字同意才可以進行。
花了好幾個小時,全醫院找不出第二個醫師前來協助,我看著母親躺在病床上,知道她已經不可能再清醒過來了,只是靠著冰冷的機器維持生命跡象,徒然讓肉體受苦罷了。
當時我牙一咬說:「我們自己花一萬元請救護車送回高醫進行拔管吧!」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還好就在快絕望時,奇蹟似的出現一位醫師願意簽字,於是在拔管五分鐘後,母親平靜的離開人世。
▲在寧靜的深夜,細細的照顧與耐心,就是對病人最好的陪伴!(圖/布克文化提供,許豐明攝,請勿隨意翻拍,以免侵權。)
自此之後,我更加認同安寧療護的理念,避免病人受苦、家屬受折磨,並且不浪費醫療資源。回到高醫心圓病房,我感恩有為末期病人和家屬回饋的機會。
在心圓病房中,我善用芳療的技巧,為病人與家屬進行精油按摩。當醫護團隊進行院外居家安寧療護時,我也經常隨行探訪,為久臥在床的病人按摩促進血液循環,或者為疲倦的家屬舒緩痠痛的筋骨。每當看到他們輕嘆口氣,緊張的肌肉開始放鬆下來,臉上出現舒服的微笑,我總是非常開心。
還記得有一位特殊病人因癌末住進心圓病房,進醫院前,他是在街上居住多年的流浪者,病發後由社會局安排來到高醫安寧病房。醫者仁心,見他孤單一人、無親友在旁,還在他生命末期動用安寧基金,為他聘雇照顧人員。
看到他由初進病房時對人的排斥,維持街頭生存的警戒心,到末期願意接受按摩,敞開心胸和志工說說笑笑,我想,他的一生或許是辛苦的,但在最後一程,能在心圓病房眾人的看顧下離世,也是一種安慰了。
這麼多年了,我還繼續在這裡當志工,為大家按摩,陪大家說話,推輪椅、鋪病床,更多時候,只是簡單對病人和家屬說一句:「你辛苦了。」就可以讓他們放鬆下來。
至於我本身更是早早就寫好遺囑,簽好不施行急救意願書、器官捐贈同意書等文件,連生前契約都買好了呢!
希望當我的時刻到來那一天,我也能在溫暖的安寧療護下走完此生。
*本文摘錄自《生命起飛前與你相伴:高醫安寧.心圓病房故事集》
作者:高醫安寧團隊、劉盈慧
志工:李景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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