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派假文青
主僕之間是一套責任制,菲傭以體力換取金錢,幫助雇主完成家庭事務,在長時間的相處下,兩方可能培養出真摯情感,跳脫契約關係,成為該階段的人生摯友。
香港新銳導演陳小娟的《淪落人》詮釋了這樣的故事,主角昌榮由黃秋生無酬相挺,和Crisel Consunji所飾演的Evelyn對戲,呈現雇傭間的陌生到熟悉,此片將於4/19在台上映。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知相惜更勝家人。
「不要只做一個月就離開,把來香港當作旅遊,但如果妳找到更好的工作,要記得提早跟我說,才來得及請下一個看護!」
男主角昌榮在一場意外中癱瘓,從此生活離不開輪椅,需仰賴旁人的幫助,才能吃飽穿暖睡好,他認為自己成了一無四處的廢物,關在家中、遠離親友才是最妥當的作法,對於兒子的成就只敢遠端祝福,不願親自到場「丟臉」。
雖然昌榮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卻沒喪失那份選擇善良的真誠,仍以自己的方式付出,從他和旁人的互動及言論中都可見其大愛--對朋友、家人、菲傭慷慨又關愛。
「你不能選擇自己要不要做輪椅,但你可以選擇如何坐著輪椅。」
Evelyn是新至香港的菲傭,連粵語都不會講半句,僅帶著一顆破碎的心離開家鄉,將所有的委屈吞在腹內,心底有著翻身改變的期待。在香港做工了一段時日,幾次與夢想碰面,卻礙於現實頻頻放手任它擦肩而過,奮力於攢錢養家活口,用心照料昌榮。
在起居方面,Evelyn是昌榮的看護,在心靈方面,兩人是彼此的看護,巧妙以自己的方式幫助對方完成願望、守護夢想,解開語言隔閡之時也敞開心胸,成為彼此親密的室友,兩人的感情在習慣和愛中間,屬於親情、友情,又或早已昇華成愛情?一切留給觀眾自行玩味。
「家人比我們還陌生。」
《淪落人》的核心價值圍繞在親情與夢想,男女主角同淪落於親情,家人是最甜蜜的負荷,總帶給人們濃厚的無力感,伴隨成長階段的不同選擇,生活逐漸天壤之別,卻又基於血緣的羈絆無法徹底割斷,這種矛盾感是許多人得面臨的難題,無法根治,只能學習共處釋懷。
而夢想是疏遠的原因之一,也是解法之一,每個人都有夢想,追逐的過程如同灑上辛香料,為乏味的日常增添不同風味,擁有目標與方向可以凝聚內心的情緒,減少對生活的茫然感,如同Evelyn和昌榮,為對方找尋了夢想,也就有了好好活著的意義。
雇傭間的深厚情誼以法國電影《逆轉人生》為經典之作,接續翻拍印度《Oopiri》、阿根廷《形影不離》及美國《活個精彩》三種版本,這次香港的《淪落人》挑戰相仿類型,改編自真人真事,雖在剪接手法上仍顯生澀,情緒尚未渲染完全即轉換場景,打散觀者思緒,但就劇本論,一男一女的角色設定極為巧妙,較《逆轉人生》多了一份情蘊,敘事的細膩程度亦能掀起亞洲地區的議題討論。
社會許多角落仍存在對於菲傭的標籤,這樣的聲音在雇傭之間產生防備心,雇主擔心菲傭會偷竊、施暴、偷懶、裝笨,菲傭擔心自己遭超時、過勞、受虐,一層不信任感瀰漫在雙方之間,但其實菲傭所面臨的風險更為多--首先是離鄉背井,得克服語言鴻溝、弭平文化差距,以及無視所有的不平等待遇,想盡辦法充實自己方能保護尊嚴。
《淪落人》有幾顆轉場鏡頭相當唯美,畫外音的巧思令人會心一笑,黃秋生的演技更是一大亮點,總結以上,筆者認為是部值得一看的小品,過程笑中帶淚,離場後也許能給予你一份關懷或是追夢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