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柴田久美子
譯／洪金珠
老人有家卻回不去的悲哀
天使團隊意在支援自宅照護的臨終者，我們會派義工到他們家裡。有一位九十餘歲的女性，當時已做了胃造口，我們去拜訪時，家裡溫情滿溢。女兒不僅細心照料，還一直說「母親是我的寶貝」，很棒的好女兒。這位女兒的孝順值得年輕人學習，現代人只追求速度及效率，使我們社會變得冷漠。
事實上，團塊世代曾帶動經濟發展，現在有了餘裕，照理說應該得到最好的照顧，他們回去時，應該對他們說一聲：「您回到家了」！
▲養老機構應該定期安排老人回家，奮鬥了一輩子卻連回家都是一種奢求。（示意圖／取自免費圖庫Pixabay）
最近，我曾到公立養老院探望某個老人家，問他：「有什麼想做的事嗎？」他回說：「想回家！」於是我帶他回到自宅。他一進門先到祖先牌位前，合掌哭了起來。
我認為養老機構應安排老人定期回家，如果住養老院的人就回不了家，真令人感慨我們國家好貧窮啊！老人住進了照護機構後，家屬就急著想變賣他的不動產不說，甚至為了讓老人住進養老院不得不賣房子。如此這般，不叫窮國家還能叫什麼呢？每個月帶老人回家一次，算基本人倫天理吧？
住進安養院連開口說「想回家」都是奢求
一般日本人習慣早晚對祖先牌位禮拜，我們家也有祖先牌位，總是與孫兒女一起禮拜。住在安養院的老人家雖然不愁衣食，還有二十四小時空調，然而最重要的「心」卻被忽略了。我願能實現那「想回家」的尋常自由。
實際上，進住安養院的人根本開不了口說想一個月回家一次，因為回家後，沒人幫他換尿布，而且坐著輪椅行動不便。即使說了也沒人要聽，就算院裡有人聽他說，也沒人能幫得了。這是我在離島從事善終守護的真實故事。
▲回家後沒人可以幫忙打理大小事，住在安養院的老人根本不敢回家。（示意圖／取自免費圖庫Pixabay）
貞子從內地醫院移到平安之家，我第一次扶持她入浴時，貞子在走廊上就把衣袍全脫掉。這讓我嚇了一跳，連忙把睡袍撿起說：「不要嘛，我們到浴室再脫吧，在走廊就脫，會被人家看見啦！」結果她的回答更令我吃驚：「是嗎？可以在浴室脫衣服啊？真好！內地醫院都跟我們說，要在床上就把衣服全脫光，身上只留一條毛巾，才能去浴室。從病房到浴室會遇到那麼多人，真覺得羞恥悲哀！」
住院期間，貞子為了度過難熬的日子，只好裝成失智老人，不跟任何人說話。貞子表示，若不把心先擱在別處，根本保不住完整的自己。聽她這麼一說，我難過地把她擁在懷裡。受照護人無時無刻處於被動的悲哀，但在照護現場，這事實卻被視而不見！
作者：柴田久美子
譯者： 洪金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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