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最熱鬧新聞，莫過於某模範生候選人痛批班上迂腐不化，深感理念不合憤而退出班級，消息一出，群眾譁然，辦公室裡的大主管們也熱烈討論了起來，我蓋上電腦後走到茶水間，遇到一批剛進公司的畢業生正在興奮地討論公司的各項福利和氣派門面。
我不免笑了，新鮮人的快樂，就是那麼樸實無華而單純。
我是啊否，大公司裡的小主管，大概因為我是從低等下人開始幹起，雖然在短短一兩年內就榮升主管，但見多了在這龐大機器下的各種守舊陳規和慘案也不免心寒；回頭看看，昔日戰友們也早就英勇犧牲……還記得剛進公司時暗戀的可愛學姐，每次見面她總對我露出開朗的笑臉，被折磨半年之後只剩下哀愁的晚娘面孔。
因為學姐後來懷孕了，所以今天我不講她的故事，改講一個學長的遭遇。
學長跟我成長歷程很像，也是個低等下人出身的工程師，不過他很能忍，花了幾年時間等待他的協理、經理、副理、資深學長陣亡後，他感覺就像在星期六早上終於排隊到動物園入口一樣，好不容易看到熊貓了！內心自然慷慨激昂，準備大展拳腳。
而任用主管就跟玩三國志一樣，要你帶兵出征才會升為將軍，學長被指派的第一個任務是要做出像Google會員中心般的帳號認證平台，這其實很棒，畢竟十幾年來公司產品眾多，一個客戶買五個軟體，所有人就要記住五組帳號，如果讓你不用一直登入登出，在考量一體化的前提下，客戶全面採用同公司系統的意願相對就會高，這概念在歐美已推行多年，中國至少也用了3年之久。
不過公司各產品主管的想法是，既然歐美或中國已經有了，那你就用他們的系統嘛？！儘管如此，在高層強力支持下，學長還是把系統做出來並辦了好幾場說明和教育訓練會。
業務單位聽完介紹非常高興，一直追問什麼時候可以拿出來賣。客戶服務單位聽完，則是反問這樣花多少時間做教育訓練？但也說不出有啥問題。研發單位就更妙了，聽完之後大家一起鼓鼓掌無條件通過。
只是學長的征途就這麼開始了嗎？當然沒有，在產品正式賣出後，服務單位就先發飆，質問為什麼教學手冊不清不楚，完全不懂怎麼教客戶用；售後服務單位面對客戶咨詢，一問三不知，都說沒有教過；客戶不滿後找業務來罵了一頓，業務也只能回來拜託學長好好幫忙。
▲學長當初在辦教育訓練沒出現的問題一一被提出。（示意圖／取自免費圖庫Pixabay）
奇怪，當初不是都辦了教育訓練也給了文件？不然你們當初是來參加中元普渡法會，看的是鋼管秀嗎？為什麼當初什麼都不反應？！
學長有苦說不出，依照慣例，只要客戶不滿最後都是研發單位要擦屁股，再說服務客戶的單位都會直接牽涉到公司收入，有什麼閃失就是你做產品的人在扯後腿，在幾個月不分假日加班到半夜12點的情況下，他在回家路上一失神就自撞路邊電線桿，在醫院躺了一個禮拜。
只是那個禮拜他在病房內還是一直接到追殺電話，出院後他就憤而離職了！
看完學長遭遇，大家應該就知道為什麼產品主管面對改革都選擇裝死不回應，要說是毫無尊嚴也不為過，畢竟大家都有家庭要養，這刀一揮出去誰死誰活都不知道；可是你要說其他單位很糟糕也不是，業務總擔心產品沒新亮點，無法讓客戶滿意，客戶服務單位則熟悉十多年來傳統服務方式，一時半刻很難吸收新做法，研發單位則是光擦屁股都弄到手破皮了，哪還有閒工夫去讓產品有新亮點？
所以研發單位在教育訓練會議上無條件鼓掌通過，單純只是覺得命運就像強姦，你無法抵抗就只能學習享受，大家都只想餬口飯吃而已，日復一日上班下班，把眼前事情做完，受不了的人就會離開，留下來的人，差不多也早已失去年輕時的熱血和拼勁了，只在乎能不能找個舒服的姿勢，逛逛網頁或比較一下購物網站的CP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