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凱特王
窮的只剩下理想的男人， 說得最動聽的話不是我愛妳， 是我養妳。
但是，願意養跟養得起還是有差別的。
和女朋友約會，某人跑來蹭一頓飯。吃完飯聊過天後，他要接著去應酬客戶不陪我們，離開前自動把帳先結了，包含酒錢。此舉讓朋友很是開心，誇我嫁了一個大方的男人。
「妳知道嗎？上次有同事下班約我吃飯，男的。結束後竟然跟我 AA ？有沒有搞錯啊？他約我耶。」翻了個白眼順便喝了一口馬丁尼。
「所以妳覺得男生約妳吃飯就必須請客？是這意思嗎？」我問。
「不是嗎？ 男人約女人吃飯不該有義務請客嗎？」朋友驚訝地說，她可能覺得我也是這種想法，沒想到我竟然不是。
「那是『男人』約『女人』吃飯，妳有要給妳同事把嗎？」我笑了。
「誰要給他把啊？我對他沒意思，他對我也沒有那個意思。」
「這就對了呀，妳對他或他對妳都沒有往男女之情的方向去吃這頓飯，AA 超正常的好嗎？」
「況且他主動提出 AA 就更沒有懸念了，普通朋友無誤。」我補了一句。
「那他幹嘛約我？ 」朋友問。
「就妳剛好有空唄！」我說。
既然起了這個頭，我們也就順勢聊了下去。不管妳是文藝小清新，還是霸氣女高管，不管妳收入多少，家庭背景如何，是不是女權至上，約會時男人願意請客買單都是女人期待發生的事。這無關乎價值觀，無關乎教養，倒是長久以來男人與女人之間難解的感情糾結以及尊嚴問題。
你以為只有中國社會才會有這樣的情結，其實西方社會也不少。而且越往戀愛方向走去，「男人買單」所代表的含意就越多元。從大氣，大方，體貼，有紳士風範，到值得託付終身。每買一次單，女人就會覺得是男人多愛了她一些。許多人以為這跟錢有關，卻恰恰沒那麼有關。
女人總喜歡繞開錢的部分去談戀愛，真正遇到錢的問題依然用愛來解讀。即便現代女性多半能自己賺錢甚至比有些男人賺得還多，「男人買單」這個讓女人感覺「被愛」的舉動，還是沒有走出內心思維，或許還一代傳了一代。
所以總能聽見一些耳語是關於約會時男人究竟要不要讓女人付錢的種種討論。排除那些故意白吃白喝的投機分子，絕大多數的女人還是以此為由來判斷男人的優劣，而知道這個遊戲規則的男人能不給足自己面子嗎？除非他真的對妳一點兒意思也沒有，以及他實在是太窮了。不是不想付，而是不夠付。付得了一次，付不了千千萬萬次。
忽然，想起一位朋友跟我說過的，關於男人與錢的故事。
她升上經理時很開心地找男友吃飯打算慶祝，對方說他請客， 餐廳由她來決定。她毫不猶豫說出一個人均消費需要五千以上的高檔餐廳的名字，結果男友回她：「沒想到妳是這樣的人。」
這句話什麼意思？朋友一時沒想明白，就問：「什麼？我是什麼樣的人？」
男友說：「聽到我請客，就大敲竹槓的人。」
▲男友自願請客說吃什麼都可以，結果女生提高檔餐廳卻被男友認為在敲竹槓。（示意圖／取自免費圖庫Pixabay）
朋友不敢相信自己男友口中竟然說出這樣的話，腦子「轟」的一聲巨響將她的理智線炸斷，但她依然用最後殘存的力氣說：
「如果太貴，不然你來選吧。」
結果對方說：「妳覺得我請不起？」
不是啊，大哥，你要我選餐廳，我選了，你說我敲你竹槓；那我不選餐廳了，給你選，你說我瞧你不起？我都沒說被你這樣一弄，連慶祝的心情都沒有了呢，還硬生生成罪人了？
無法替妳買單的男人，即使愛著，也有點無力。不能繞著錢打轉，卻真實得為錢所苦。不能撇開尊嚴，卻處處彰顯了自卑。妳進他退，妳退，他也覺得深深受到傷害了。
「後來為了兩個人的關係可以不用被錢打擾，我一直小心照顧他的面子。買新衣服啊、化妝品、包包、鞋子什麼的，只要他問起價錢，我就會虛報一個很便宜的數字。高檔餐廳、下午茶就跟姊妹去，不然就說刷我的信用卡有特別折扣之類的，自己把錢付掉。但終究還是無法解除他的心魔，每次吵架幾乎都是關於我花錢這件事。最後，他跟我提分手了。」
「他跟妳提的分手？」我以為會是朋友受不了跟男友提分手呢。
「是啊，他說我給他的壓力太大了。」
《喜劇之王》裡，尹天仇和柳飄飄度過一夜後來到次日清晨。柳飄飄起床替尹天仇蓋了蓋被子，便起身到窗邊坐會兒。早就醒來的尹天仇走到門邊看著無比美麗的柳飄飄，內心一陣竊喜， 卻打了電話詢價。
詢完價，把自己所有的財產悄悄放在柳飄飄的外套上，繼續裝睡。柳飄飄回房見到百感交集，換好衣服拿走錢，道一句「謝謝老闆」便轉身離開了。結束裝睡，尹天仇還是忍不住在柳飄飄離開後追了出去，但看到柳飄飄的背影時， 又停住了。最後，才在柳飄飄回頭看了他兩眼的情況下，終於朝著她大喊：
「去哪裡啊？」
「回家。」
「然後呢？」
「上班。」
「不上班行不行？」
「不上班你養我啊？」
尹天仇無奈地笑了笑，退了回去，任柳飄飄消失在視線。最後依然鼓足勇氣再次追上。
「又怎麼啦？」柳飄飄回頭問，順勢點起了菸。
「我養你啊！」尹天仇慎重地說。
海風把柳飄飄的長髮吹得滿天飛舞，也把尹天仇穿著老舊襯衫的瘦弱身板吹得寂涼。柳飄飄定了幾秒終究笑著說：「你先照顧好自己吧，傻瓜。」
看過電影的都知道，鏡頭一轉，柳飄飄隨後在計程車上哭得不能自已。方才的毫不在乎轉眼變成撕心裂肺的痛哭。
於是，我們終於知道，跨越這道思維需要的不是勇氣，是彼此的尊嚴。
作者：凱特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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