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文章作者為代筆,內容為受訪者經歷,涉及個人觀感,請斟酌閱讀。
過年期間親戚間常會「關心」未婚的晚輩們的感情生活,但每每我聽到這樣的問候的時候總會想起苦命的堂妹—阿梅;天生身障的她婚前已過了一段辛苦的生活,嫁給丈夫之後卻也只度過短暫的幸福生活……
「阿梅總是笑咪咪的拒絕我們的幫助,即使我能做的這麼有限。」阿梅的哥哥阿彰坐在靈前哭著對我說。
我聽了也不禁紅了眼眶,這位堅強而命苦的妹妹……天生雙腿就不方便,但仍舊樂觀面對;八年前透過朋友介紹認識了後來的丈夫,也是一位身障人士,兩人互敬互愛幸福過了三年,哪裡知道快樂的日子這麼短暫,丈夫就先她一步去世。
「明明夫妻兩個都行動不方便,但她嫁進去就被婆婆看不起,說她是掃把星,她丈夫死後因為戶籍一直沒有遷出來,所以那些有的沒的補助、補給品都是直接送到她婆婆那邊,她卻一直都沒有拿到過,都被她婆婆拿走。」
「而且自從她丈夫走了之後,她夫家那邊就再也不讓她回去一起過年圍爐,她都只能一個人過,因為他們嫌她帶賽,剋死自己老公,但這些都是後來我才知道的,她都沒有講,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這些痛苦……」阿彰心疼的看著妹妹的照片跟我說。
「那她有交代身後事嗎?」我問。
「有!她說她要樹葬,一切從簡就好,她說不想麻煩我們夫妻兩個太多,還有僅剩不多的存款、金飾她早就交給我太太了,可能也是怕被她婆婆全部拿走吧!」阿彰說完欲言又止,我知道他是捨不得自己的妹妹……「你是不是不想給她樹葬?」我問。
「對!她一生過的這麼苦,樹葬了之後豈不是真的什麼都沒留下來了嗎?就是我這個無能的哥哥想去看看她也沒辦法了…」阿彰說完又忍不住紅了眼眶,在一旁的太太也頻頻拭淚。
「一般來說,她嫁出去了丈夫又已經不在,是要讓夫家那邊幫她做主才對,但你們也不想讓他們這麼早知道吧!?」我無奈的說,阿彰夫妻兩人聽完一直點頭。
「她才不會幫阿梅好好處理!連瓶社會補助的沙拉油都要拿的人,我還能奢望她會好好處理我妹的後事嗎?我呸!」說到阿梅夫家,阿彰顯然有藏不住的怒跟怨……
「我們可以再跟阿梅擲筊請她再考慮一下樹葬的事嗎?我嫁進來這麼多年…她的苦跟堅強我也一直看在眼裡,不捨在心裡……我們兩個老了之後死了會不會有人祭拜不知道,但至少我們還有一口氣在的時候,阿梅就不怕沒人去看她。」阿彰的太太開口對我說。
「可以!那就再跟她說說看吧!如果她改變心意,阿彰你們也不要擔心塔位的錢,這個讓我來幫忙出錢。」人家說做工作做到賠錢,可能就是我這種人……但阿彰夫妻生活也不是非常富裕,阿梅也是自己的妹妹,我想還是必須盡點心力幫她把身後事圓滿做完。
▲兩夫妻在阿梅的靈前請求阿梅,希望能幫她辦一個塔位,不要只有樹葬。(圖/Aud❤提供,請勿隨意翻拍,以免侵權。)
兩夫妻在靈前嘴裡唸唸有詞了好一會兒後開始擲筊,一開始阿梅還是不同意買塔位的事,幾個筊都是蓋筊,後來阿彰急了,直接跪在靈前哭著跟她說:「哥哥捨不得你,讓我就再多陪陪你幾年。」這才得到了允筊。
我在一旁看了也忍不住落淚,阿彰確實對這個妹妹仁至義盡,每週開車親自送她去看醫生回診,幾乎每天到家裡探望妹妹狀況,要不是阿梅拒絕,他也老早把她接來家裡同住照顧,只是上天就是對她這麼殘忍。
得到允筊後,我立即帶著阿彰夫妻去看塔位,安排後續一切流程,阿梅或許冥冥之中有保佑,都非常順利;儀式簡單而隆重,而出席告別式來送她的人除了親人之外,幾乎沒有朋友到場不免顯得有些冷清,但我看見她靜靜站在式場的一角,微笑的看著,笑的好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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