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葉文忠
中央機關帶頭停辦尾牙，這消息讓我震驚，我以為，「尾牙」的意義，相當於元宵吃湯圓、端午包粽子，中秋吃月餅，除夕得吃年夜飯，那是文化一脈傳承的習俗，重點在“感謝”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員工，而流汗的人，當然也包含了公務員。
▲總統府帶頭宣布今年不辦尾牙。 (圖／記者陳佳雯攝。)
真正的尾牙日期，與除夕相差近半個月，是在農曆的12月16日，這一天民間習俗是要祭拜土地公，也是一年裡最後的一次祭拜，所以叫「尾牙（迓）」，跨過一個過年，與二月二日的「頭牙」呼應。
「一年夥計酬杯酒，萬戶香煙謝土神」，古時候早就規定在歲末年關的這一天，老闆得做東，讓夥計們“打牙祭”。酬，是酬謝，不管這一年過得如何，它算是一個感恩的結尾，主管感謝下屬，老闆感激員工，來年重新出發，再一起奮鬥流汗。
配合著商業社會的作息，「尾牙」不再拘泥於農曆的日期，多數舉辦在年前的某個週五，讓大家開開心心的吃飯，隔天快樂的休假。尾牙不只是吃吃喝喝那麼簡單，這個「節令」，或許不該稱為節令，更貼切的說，這是個提醒老闆們“不要忘本”的儀式，要他們記得：你的天下不是你自己打的，你賺錢得利，員工未必能享受；你經營不善，員工絕對一起分攤。好歹就一天，讓老闆們修修感恩的心。
▲尾牙，是感激員工一年來的打拼。 (圖／新聞資料畫面／東森新聞提供)
不只是一頓飯而已，許多的餐廳，一年就等這幾個大日子，母親節、情人節、尾牙，人們聚餐維繫親情、愛情、友情，它後頭影響的是一大掛的產業鏈，農業、漁業、蔬果、畜牧屠宰，還有那外燴、藝人、經紀公司也在其中。景氣不佳，年關前這是除夕之外，最大的一次大量供貨的時間，也可以說，相關產業的年終早和社會上的尾牙宴堆起了骨牌。總統府發言人范姜泰基表示，「總統府雖然取消尾牙，但其他單位仍可自行決定舉辦與否...」結果呢？從行政、監察、考試、司法...以下的各部會局處，全面跟趴。
停辦尾牙，中央機關從總統府以降，總數沒萬計也有數千計吧，公務員人數六七十萬，直接切斷這龐大的尾牙商機，這不啻對餐飲連帶產業火上加油嗎？前頭掉三成，後頭少三人，這叫考量民眾觀感，共體時艱？苦民所苦，不是表相美化，卻讓一部分人傷得更重，這是矯枉過正，到底是哪個豬腦袋獻策？
▲一道菜餚，後頭牽連著多少產業？ (圖／photo pin)
台灣總以充滿人情味的社會自豪，內外兼顧的體恤才叫“人情味”，儉以律己，是美德；但“苛”以律己，則是矯俗，淪為公孫布被之譏。政府跳出來帶頭，這不是直接給民間的老闆們一個令箭，「瞧，政府都不辦了，咱也省了吧！」
「鋪張」早成為各大企業尾牙的慣性，抽獎、發紅包、歌舞表演…，如同一場超大型的綜藝秀，那是社會進步後，工商社會奢靡假象，把尾牙變成了是給員工的一種“福利”。於是我們總常看到設計各種部門的比賽，競逐「團隊精神」以換取“福利”，這叫鬥狗，贏者多賞一個肉包。底層員工更常被中高階主管要求，被迫上台表演，展現虛佞的“士氣”，到頭來仍是綵衣娛親，專事替這些主管狗腿，娛樂老闆。
這不是尾牙的精神。
▲尾牙，究竟是在娛樂誰？ (圖／新聞資料畫面／東森新聞提供)
尾牙就像“謝天”的儀式，請對你的員工，你的下屬，真誠的感謝，它可以簡約，可以不要那麼多花俏的表演節目，年度營運績效差，更可以不必紅包滿天飛，吃頓飯，不忘謝謝跟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員工，或是那早被糞水汙名化的公務員。
▲大企業辦尾牙，手筆之大，令人咋舌。 (圖／王品集團尾牙秀請小豬羅志祥表演／新聞資料畫面／東森新聞提供)
台灣政客的惡質粗鄙舉世之最，他們為階級鬥爭找食材，習慣看了公務員就喊殺，滿門抄斬禍延三代，當成砧板上的肉殂。主司的官員更需要清澈的頭腦看事情，我不是公務員，但我有基本常識，公僕，摘下帽子也是人。
下詔罪己，自殘只會繼續讓士氣洩光，絕大多數的公務員，仍是孜孜在公，就算不為自己人想，也替林立在街道上餐廳的員工，奔馳在路上的貨運以及巴望春雨的產業想想，施政用心，找到讓景氣回溫的路子，努力揪出貪腐的公務員，人民自然會回報你溫度，更不會不買公務員過尾牙的單。打孩子給大家看，只會繼續左支右絀動輒得咎，潑婦依然遍地罵街，不然做個民調，問問公務員真正的“頭家”，看看他們給不給公務員辦尾牙？
尾牙宴，是感恩，不是犒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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