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淑娟
▲大埔張藥房的悲慘沒有結束，只有上訴，張家才可望獲得一點點最起碼的正義。 (圖／攝影者．朱淑娟，商周提供)
去年7月苗栗縣政府強拆大埔「張藥房」後，僅存的一面牆成為憑弔的印記，也似乎在等待重新蓋回來的時刻。終於，1月3日台中高等行政法院更審判決，撤銷張藥房等四戶的土地及房屋徵收。
然而「張藥房」可如願重建嗎？恐怕未必。因為台中高等行政法院（以下簡稱中高行）雖撤銷四戶徵收，但又屈於現況，指這四戶的土地已變成馬路，或因抵價地分配歸其他人所有，因此「客觀上已無法返還」。
得知判決結果，台灣農村陣線呼籲被告內政部不要上訴，但另一方面，張藥房等四戶應該上訴，要求最高法院做出還地於民的決定，否則撤銷的意義何在？
司法錯過太多契機
判決自相矛盾，不應補救？
外界以「逆轉勝」來形容大埔官司的結局，但其實這起官司至今四年多，其間司法有太多關卡可做出與今日判決相同的結果，但很不幸卻一再錯過。導致張藥房等四戶被強拆，兩名迫遷戶朱馮敏、張森文含冤離世。
「原本家可以不破，人可以不亡，」台北大學不動產與城鄉環境學系副教授廖本全說，中高行的判決一點都不偉大，連救贖都談不上。
遠的不說，就在去年7月，這四戶曾向中高行聲請停止執行強制拆遷，但卻在7月12日以不符合「將發生難於回復之損害」被駁回，六天後苗栗縣政府即強行拆屋。
政治大學地政系助理教授戴秀雄說，當時居民要求暫時性保護被駁回，理由是「不會發生難以回復的損害」，結果房子拆了，如今又說尊重現況不能把房子還給你（意即難以回復），這種判決明顯不合理，但司法實務卻變常態，該是法學界認真面對的時候了。
判決還有模糊地帶
只局部撤銷，合乎法理？
此外戴秀雄也認為，中高行的判決還有很多沒說清楚的地方，從撤銷的兩點理由來看，整個區段徵收案都有違法性，為什麼可以做局部撤銷、而不是整個案子撤銷？他認為：「如果是整個撤銷，等於一切還原，那返還土地就不是問題了。」
《憲法》保障人民私有財產，徵收是對人民私有財產的侵犯，因此＜土地徵收條例＞第11條才會要求，政府在徵收前應先跟所有權人協議價購。
戴秀雄分析既是協議，價格就必須有可議價性，不是官方說了算。但實務上就如判決書所說的多是虛應故事，官方片面告知徵收及價格，協調不成就直接提案徵收。
此外，政大地政系教授徐世榮強調，徵收是最後的手段，政府取得土地應採取對人民侵害最少的方式，因此要證明其徵收的公益性、必要性，但這不應由內政部密室審議，最直接的辦法就是修正＜土地徵收條例＞，加入聽證會的規定。
內政部自認嚴謹
苗縣強拆扯謊，中央無責？
從諸多事證看來，大埔徵收案的正當性相當可疑。苗栗縣政府以「竹科竹南基地」飽和為由進行區段徵收，但竹南基地根本沒飽和。國科會也在去年7月24日發出新聞稿強調，苗栗縣的開發案與竹南基地無關，直接戳破徵收的謊言。
但大埔案卻能在內政部連過區域計畫、都市計畫、土地徵收委員會三關，次長蕭家淇在記者會中還強調：「本案審查過程嚴謹。」顯然，內政部並沒有因判決而深刻檢討。
如今中高行既然判決部分撤銷大埔徵收案，理當歸還土地，只要願意，行政上有方式可以處理，這點未來最高行政法院應該有所表態。行政院也應查辦並檢討大埔案徵收過程中的缺失。唯有如此，才能讓行政官員真正尊重人民私有財產，有助化解土地徵收的爭議。
【 更多報導 】
※ 精彩全文，詳見《商業周刊》。
※ 本文由商業周刊授權刊載，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讀者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