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培麗／連畢卡索都不懂的事

圖、文／蕭培麗

▲張大千與畢卡索在法國見面

一九五六年六月，將近六十年前，畢卡索和張大千在法國見面，彼此交換繪畫的心得，畢卡索說我不敢去你們中國，因為中國有個齊白石，是一位了不起的畫家。

畢卡索還說，齊白石真是東方了不起的一位畫家！中國的畫家多神奇呀！齊白石的水墨畫裏的魚沒有水，卻使人看到江河與遊魚，那墨竹與蘭花更不是我能畫的。畢卡索甚至搬出許多張自己臨摹齊白石的畫作，張大千看了看，當然先客套一番，不過還是指出筆力雖沉靜，可惜墨色濃淡不分。

▲齊白石魚蝦蟹圖

張大千回國後送了畢卡索一支毛筆，因為當時畢卡索臨摹齊白石的畫用的是水彩筆。畢卡索雖然對毛筆很有興趣但是並不知怎麼使用，甚至不知如掌握，張大千還畫了一張濃淡對比的墨竹回敬給畢卡索，以示「墨分五色」的中國畫奧妙，表達了中國毛筆與墨的美學。

毛筆是中國人寫字和繪畫的工具，不管狼毫(硬毛)或是羊毫(軟毛)或是兼毫(羊毛為主混合狼毫)，都在繪畫時和寫書法時表現不同的墨韻。
中國的繪畫不需要色彩，只用墨就能夠表現出層次和距離，這讓一向仔細選色彩來創造自己獨特風格的西方畫家摸不清楚道理。

▲齊白石蟹圖

唐代的張彥遠就在(歷代名畫記)中說到，運墨而五色具，五色即焦、濃、重、淡、清，而每一種墨色又有乾、濕、濃、淡的變化。

齊白石的畫紙用毛筆與墨，就畫出層次分明，生動活靈的蝦蟹。而中國的寫意花鳥側重筆，明朝文人畫則是用線條佈景，有的用重墨，都是墨和水的交互運用，表現出清、淡、乾、濕的美感。因此有不同的墨色表現，像潑墨(以張大千最有名)，破墨、積墨、套墨、寫墨、擺墨、拓墨等等都是用毛筆與墨表現出的各種韻味。
有時候毛筆乾擦宿墨(硯台上磨好墨放置一晚再用)寫書法，就能夠表現滄傷感或悲痛感情。毛筆浸潤水中後再沾墨，畫畫時即覺得植物豐沛有生命。

▲張大千潑墨荷花

中國的繪畫，畫家達到一定的藝術成就在毛筆與墨的運用上一定要有純熟的使用能力，除此之外也要有豐富的學養和內涵。清代有名的畫家方薰就是如此，他是一位文學家也是一位理論家，就曾說過”設色不以深淺為難，難於色彩相和。”這裡所說的色彩相和，也就是墨色的黑、灰、白的運用之巧妙處，不但要巧妙安排墨色的深淺層次，也要布局虛實相依，大實大虛、小實小虛，虛中有實，實中有虛，黑中有白，白中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