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許侑淋 攝影/曾信耀】
「風,難以捉摸,你別想對抗它。」常玩飛行傘的人,對「范叔」大都不陌生。
從跳傘到玩飛行傘,范增仁追風飛翔二十多年,對天空和風有著難以言喻的感情,只要飛上去,世界就剩自己……
「天上有雲,雲底下就是熱氣流,找到熱氣流,你就飛上去了。」
都快捏住夏天的尾巴了,宜蘭烏石港外的海與天依舊一派豔夏風格,烈日蒸蔚著大海,風趕著浪,也趕著天上的雲。
站在海拔一百六十公尺半山腰上的外澳飛行傘起飛場上,范增仁繼續說:「一上去,什麼聲音都沒有了,風再大都一樣,你會靜靜飛著,管你剛剛跟別人吵了什麼架,一飛,就都忘掉了。」
不是假日天,但起飛場一大早就被放暑假的年輕男女攻占了,他們一個個尖叫著、歡呼著,戴上頭盔,背起套袋,朝龜山島方向奮力奔跑,一收腿,肩上一個拉扯,就在飛行傘教練陪伴下,把自己拋成了一隻鷹,隨著鼓滿的彩色傘衣在風裡翱翔。
當傘兵 跳傘從不缺席
「只要敢玩,聽完口令跟著跑,一定飛得起來。」范增仁在天上飛了二十幾年,有關飛這件事,再沒有人比他熟稔了。飛行傘圈裡,大家都喊他「范叔」。這裡的「叔」,是敬稱,在台灣飛行傘運動圈,學新聞的范增仁是第一代裡頭角崢嶸的人物,現今許多飛行傘運動組織的規則與場地使用規範,都出自他磨滿厚繭的一雙手。起飛場上,他話不多,話一出口,卻都是金科玉律,沒有人會當成耳邊風。
一九四八年次的范增仁是新竹人,大專歲月在世新編輯採訪科度過,畢業後服預官役,陸軍步校受訓完進行兵種抽籤,想不到那支籤是個鍊,是條綑綁他的繩,一輩子都要讓他背著某個東西。那籤上寫著「空降特戰部隊」,也就是你我更熟知的名詞:傘兵。
「進入空降特戰部隊,就是要會跳傘,人家拚命想逃,我卻拚命想跳,我真的好愛跳,在屏東大武營(空降傘訓中心)受訓的預官裡,愛跳傘的只有我一個,大家都說我這人頭腦壞掉了。」
結訓後,空降司令部留人,要他當參謀官,這可是個沒有死神如影隨形的好缺啊!范增仁卻跟司令部說:「我要跳傘!」於是,他被分派到步兵營當排長,想跳,就跳個過癮。下了部隊,有機會跳傘,他從不缺席,「連放假時,我也跑去跳,一年跳二十幾次傘,常備兵當三年,跳傘次數都沒有我多。」
重回天際 最愛追風日子
一九七○年退伍後,他在《民族晚報》當了幾個月記者,但是身處在製造業蓬勃發展的時代,當記者只能賺名聲,到工廠才能賺鈔票,於是他先去了織布廠,再到做雨傘的工廠當管理員,最後,桃園一家替軍方製造降落傘的公司找了他去。
告別在天上追風的日子,范增仁在地上跟上了製造業風潮。
「那是台灣唯一替國外飛行傘品牌加工的工廠,但是製造業賺的是辛苦錢,一九九一年,老闆不想經營了,把工廠用一百五十萬元盤給我。」
那也是飛行傘這項新穎的運動剛剛被引進台灣的時光,范增仁一面經營軍方生意,一面和神龍小組退役的教官學起了飛行傘。迷上飛行傘後,那個曾把跳傘當成生命、喜歡在藍天裡等待狂風呼嘯,嘗試與風和平共處的預官排長,人生一下子又飽滿了。
對一般人來說,想乘飛行傘飛上天去,你得先在地上飽讀飛行原理和危機處置準則,然後熟習操傘和正面起傘(也就是俗稱的鬥牛),那是人生的一大跨步,但對范增仁來說,那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步幅。很快地,他就向老天要回了追逐風,或讓風追逐時的主控權,在屏東、在萬里、在花東各個飛行場盡情逍遙。
開發基地 俯瞰平原海岸
藍天懷抱裡的范增仁,就像一隻強韌的鷹,然而他的事業並沒有那麼好的機遇。他說:「新的傘一直被研發出來,台灣市場又不大,才生產的傘要是沒賣完,就不會有人要了,工廠經營了十幾年,錢沒賺到,只賺到一倉庫庫存,很累,卻沒有一點成就感,想了想,乾脆把機器都送給朋友,專心做起進口商了。」
在天空和風拚鬥了幾十年,他怎麼會不知道逆風而行的風險?
盤掉了工廠,范增仁搬到宜蘭頭城來,因為某一天,他在外澳發現了這塊天堂。時間要倒推回二○○一年。那年,范增仁接受頭城烏石港鱻節主辦單位的邀請,操控飛行傘從天而降,這一飛,不但贏得滿堂彩,滯空期間,他也為蘭陽平原和宜蘭海岸線的特殊景致著迷了。
他在半山腰找到了一片相思林,從濱海公路開車循山路爬上去,車程不到十分鐘,到頭城交流道也不遠,交通條件是過關的。其次,這個相思林夠開闊,三個面都可以飛,是進行初級訓練的好地方。於是他找上了地主,地主聽完了他的構想,二話不說就答應把地租給他。
然而外澳飛行場滯空條件不太好,對專業玩家吸引力不大,於是范增仁又在北宜公路六十一公里處開發了北宜飛行傘基地,玩家從這個基地起飛後,雪山山脈交纏的藤莽、北宜公路九彎十八拐,和蘭陽平原的萬頃阡陌都在腳下鋪展,和外澳基地的海岸景致相比,是截然不同的氣象。全文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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