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賢二 用藝術傳道的男人

【圖文提供/魅麗雜誌】

深夜,邊讀《從巴黎左岸到台東比西里岸,藝術家江賢二的故事》,邊聽著德布西的月光,翻到江賢二的作品《銀湖》系列時,畫面似乎隨著音符閃爍起來,黑與白之中透出煢煢光華。

出走到巴黎,轉進紐約,最後回到台灣,停駐在台東的藝術家江賢二,從黑色走入五彩繽紛,從暗不見五指的蛹中破繭而出,迎向東部的陽光,七十歲的他,靈魂像是盛開的花朵,飛舞的蝴蝶,輕盈純淨,不染塵埃。

一個暖得不屬於冬季的早晨,在台北見到江賢二,坐在落地窗前,穿著一件打著細褶的藏青色麻襯衫,銀色長髮束在腦後隨陽光發亮,他臉上的神情一如稚子,幾乎看不見過往創作的磨難。純潔,是我腦海浮現的第一個形容詞。

他很紳士地伸出手與我相握,那是一雙大手,與他清癯的身形像是兩個人,忍不住輕呼:「好強的握力。」江賢二的握手,踏實誠懇極為有力,完全沒有絲毫懷疑地,把自己展現給我。

想傳達一種精神性的東西

江賢二在建中念初三時,十五歲的孩子,決定了自己要當個藝術家,「或許是因為我從小就很想當傳教士,我想傳達一種很精神性的東西,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也根本搞不清楚傳教要傳什麼,但就是很想當神父,後來我發現畫畫更純粹,藝術與宗教是相同的東西,是善與美,但藝術完全沒有框架。」

高中他考入師大附中,學業擱一邊,完全沉浸在藝術中,他向李石樵學畫,喜歡塞尚與梵谷,鍾情保羅克利,接著以優異成績考上師大美術系。大學時期他舉辦了生平第一次個展,「第一次展覽雖然不是很成熟,但我要的東西已經可以跟我的靈魂結合,再由手畫出來,雖然還是有其他藝術家的印記,但確定我這輩子要走這條路,現在回頭看,那時候畫得真的不錯。」江賢二說著邊輕笑起來,對於藝術和生命,他的體會是一步一腳印,完全騙不了人。

師大畢業後江賢二被分派到基隆教書,他在海邊租了一間畫室,每天看著海,想要去藝術之都巴黎,沒有想到的是,到了巴黎之後,失去了大學時代可以藉由畫筆與靈魂對話的狀態,他每天把自己關在畫室裡,卻無法創作,他在街頭大哭,為著自己面對藝術的挫折與無力。隔年,便因為學潮與全國罷工陷入拮据,用身上僅有的錢,江賢二與妻子范香蘭飛向了紐約。

紐約帶來了全新的刺激,卻也癱瘓了他,迎接江賢二的是長達三十年的沮喪,陷入創作瓶頸,他把窗子用厚厚的窗簾遮住,分不清白天黑夜,他的世界裡沒有光,畫面也一如心境般陰鬱厚重,油彩疊了一層又一層,就像是心中的痛苦般堆疊著。「藝術家的作品代表他的心境,黑白的畫,黑白的內在,如果我的生活是這樣,但作品很明亮,那就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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