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羅漢圖》要角大合照。(圖/國光劇團提供。)
記者蔡紹堅/採訪報導
「寧穿破,不穿錯」是傳統京劇的穿衣原則,每一名角色何時該穿何種衣服,都有特別的規定;但新編的京劇作品可就不同了,為讓觀眾耳目一新,服裝設計講求創新,融入許多現代巧思。服裝設計師蔡毓芬與國光劇團合作超過20年,為新編京劇《十八羅漢圖》設計出黑白「水墨裝」,將戲服當成畫布,用墨色道出每個角色在劇情中的心境變化。
蔡毓芬從國光推出首波新編戲《台灣三部曲》時就開始和國光劇團合作,20年來幾乎每齣新編戲的服裝都出自她的巧思,「合作這麼多年來,我和國光的每一位演員培養出良好的默契,在設計服裝時,不只針對劇情及角色去作創作,也會將演員的個性、特質融入其中,因此對演員的認識越多,成品的效果越好。」
蔡毓芬對國光的每位演員都瞭若指掌,深厚的感情可從他們之間毫無隔閡的交流觀察出來,也難怪每齣戲的服裝設計都能給觀眾帶來深刻難忘的印象。
▼唐文華飾演「老夫」畫閣主人、「少妻」則由凌嘉臨飾演。
「我覺得《十八羅漢圖》要談的就是『情感』。」蔡毓芬談起創作歷程就相當興奮,即使是做了20年的事情,興致仍有增無減,「一拿到劇本大綱我就開始為人物性格作定位,這次的戲跟書畫有關,所以我就把水墨的概念放上去,從劇照就能發現,演員清一色都穿白色的衣服,那就是畫布,而畫布上的墨跡呈現出來的流動感,就可以完美的表現出情感的變化。」
傳統京劇的角色行當區分明顯,觀眾從嚴格的服裝規範上就可以窺知角色所代表的職業、立場、甚至性格,例如,鐵鏡公主、代戰公主因為是外族女子,所以都是穿「旗服」與中原女子的服裝風格有所區別,而像周瑜、穆桂英等生、旦為表現其英勇武猛則會戴上插有翎子(雉尾)的盔頭。
《十八羅漢圖》的服裝不會有太多過往固定模式的穿著,反而多了許多日本風、韓國風、歐美風,蔡毓芬笑著說,「好比劉海苑所飾演的赤惹夫人,額頭上貼著顆閃亮亮的『鑽石』,就很有17世紀歐洲貴族的風格,象徵劇中權貴的身分;而溫宇航所飾演的青年畫師宇青,則有個類似『POLO衫』的立領,象徵其才華洋溢與少年人的氣息。」
▼溫宇航飾演的宇青有黑色的立領和黑色的袖子,表現出其心境的變化,女尼淨禾的黑色拂塵則像是沾滿墨汁的畫筆。
不過,京劇大師梅蘭芳曾說過「移步不換形」,新編京劇講求創新,卻也不能失去傳統京劇的原汁原味,蔡毓芬說,「比如飾演女尼的魏海敏,她的頭飾便是從傳統戲曲的『道姑頭』脫胎而成,手持的拂塵也是戲曲一貫舊有的道具。」
為了與劇情的發展更完美的融合,蔡毓芬也動了許多巧思,「你看溫宇航脖子上的那個黑色立領,其實那是可拆卸式的散件,我目前做了黑、白兩色,當溫宇航的角色還是個心靈純淨、思想正面的純情少男時就用白色的領,受到世俗雜質的汙染、開始產生負面想法的時候就換成黑色的立領,以顏色來讓觀眾更強烈的感受到角色心境的變化。」
這種可拆卸的散件妙用無窮,連水袖都可以「裝備」上去,讓演員隨著導演所希望的表演形式作搭配,而且也節省了演員在舞台下換裝的時間,蔡毓芬告訴記者,傳統戲曲的換裝大多是『大換』,上一場可能穿的是鵝黃色的褶子,幾分鐘後的下一幕就換上大紅色的褶子,整個情緒是非常跳脫的。
「我們用這種可拆卸的散件則可以做到更細節的變化,觀眾的視覺感在不知不覺中被微調,更添看戲的流動感,演員每次上場服裝都有很細微的變化,觀眾不一定會發現到哪裡不一樣,但情境其實偷偷的轉變了,這個道理就跟人會隨著不同的經歷漸漸的、隱隱的被改變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飾演赤惹夫人的劉海苑。
「國光的演員素質都很高,為他們設計的初期我的風格是以重視外在、包裝為主,因此作出不少穿戴起來非常『辛苦』的服裝,好比說10多年前的《牛郎、織女、天狼星》我曾為劉海苑作了一頂20多公斤的華麗頭飾,光用手捧著就能感覺到很沉重,但劉海苑頂在頭上,眉頭皺都不皺一下,『硬頸』的完成演出。」
從蔡毓芬和劉海苑親熱的交談就可發現,兩人不只互相了解,根本可以說是「熟的很」,這種日積月累培養出來的好交情就和《十八羅漢圖》中,女尼淨禾和青年宇青一個白天作畫、一個夜晚作畫,雖然沒有見到面,但卻以畫交心所培養出的深摯情感如出一轍,難怪人家都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劉海苑所飾演的赤惹夫人是酷愛收藏骨董的權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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