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9歲的茵茵(右一)和全家人都關心空汙，甚至為此親手做卡片給三黨總統候選人。(圖／記者季相儒攝）
《致命的空汙》系列三
文／蔡百蕙
空氣髒了，連孩子都知道。正就讀台中樹義國小三年級的茵茵，上個月親手做了卡片給三黨總統候選人，表達空氣很髒，希望不要再砍樹蓋工廠的心願，茵茵說：「因為總統候選人是之後管理國家的人，跟他們說的話，台中市就不會空氣很差了。」
空氣有多髒？今年入秋以來，在短短3個月內，細懸浮微粒PM2.5濃度頻頻超標，中南部已歷經9波空汙紫爆，無怪乎人心惶惶。住在空汙重災區台中市大里和忠明測站間的蕭雅雲，是2個孩子的媽，她表示，小女兒、僅5歲的晰晰最近經常眼睛痛，霾害嚴重的時候，她自己也常常過敏，而打噴嚏、流鼻水，非常憂心孩子們的生活環境，「人的尊嚴絕對是比經濟發展還要高的。」
「最近有2個家庭很認真在說，要考慮搬去花東了。」談起台中的空氣，蕭雅雲如此說道，她擔心核電跟空汙同樣都會債留子孫。
▲全台各城市只有台東的空氣達標，但仍未達世界衛生組織標準。（製表／蔡百蕙）
然而，現實卻很殘酷。檢視全台空品，要呼吸一口好空氣，卻發現22縣市中竟只剩台東的空品及格，PM2.5年均值在環保署訂定的15μg/m3以下，其餘縣市包括花蓮和宜蘭等，全都未達標，如果以世衛組織的標準值10μg/m3來看，全台所有城市的空品全部都不及格！
根據台灣健康空氣行動聯盟執行長楊澤民博士的統計，2014年全台PM2.5濃度年均值的前5名，分別為嘉義市的39μg/m3、屏東縣的37μg/m3、高雄市的37μg/m3、金門縣的35.9μg/m3以及南投縣的35.3μg/m3。環保署表示，PM2.5日均值超過35μg/m3即對人體有害，1年365天之中，PM2.5大於35μg/m3的天數不得超過3天，嘉義市等5縣市竟然 是年均值超標。
▲以人口稠密的台灣六都與世界其他城市相比，空品大多較差，仍有極大改善空間。(製表／蔡百蕙）
空氣為什麼髒？中興大學環工系教授莊秉潔以環保署資料，加總PM2.5原生和衍生物當量後，發現工業部門（含電力業）貢獻了全台超過5成的PM2.5排放，其次才是來自汽機車的排放、約33%，其餘15%則來自非公路運輸和營建業等部門。
莊秉潔表示，衍生性的PM2.5其實很重要，硫氧化物(SOx)和氮氧化物(NOx)排放之後，經過作用，都會變成PM2.5的一部份，「以工業來說，如果考慮到衍生性的PM2.5，原生性反而是不重要的，衍生性的才是關鍵，」所以可以看到，工業部門原本PM2.5排放佔比只有2成3，計入衍生性的之後，就有5成2了。
▲各部門PM2.5排放貢獻佔比，最右欄為計入衍生性PM2.5後的比率。(圖／莊秉潔提供）
此外，若以校正後的PM2.5年排放量，檢視全台工業部門前10大污染源，位於雲林的台塑六輕廠毫無疑問地排名第1，高達14萬2392噸的PM2.5排放量，遠高於第2名中鋼和第3名中火的加總，貢獻了全台所有工廠PM2.5排放量的18%。
▲上圖中，高雄林園區包含中油石化部和台塑林園廠，並以2007年資料分析結果。（製表／蔡百蕙）
空汙？嘉義市民自己發警報
龐大的污染量，造就了台灣的髒空氣，台灣平均空品更是世衛組織WHO標準近3倍之多，卻改善緩慢，全台空汙最嚴重的嘉義市更是等到今年，空汙治理才慢慢動起來。
嘉義市的「PM2.5自救會」在去年2月底成立，發起人嘉義基督教醫院安寧居家專任醫師余尚儒，從教育民眾監看即時資訊開始做起，發現霾害嚴重時，「空氣警報就自己發，」曾經一則「入夜中南部PM2.5破百，卻沒人知？」的即時文章，引發關注，點閱率破10萬，他自嘲地說：「如果政府失職，就只好人民自救，希望環保署也要學習24小時上班的精神。」
▲余尚儒發現霾害嚴重的2月25日，嘉義市PM2.5飆到127。(圖／余尚儒提供）
「開始關心空汙是從我家門口開始，那天的PM2.5讓我家門口的百貨公司都不見了。」余尚儒回憶他第一次發現嘉義市霾害的情況，「在冬天，99%的時候都看不到中央山脈，」但是連門口的百貨公司都不見了！這對他來說非常地嚴重。那是去年2月25日，市中心的PM2.5濃度飆到127μg/m3。
▲在家門口看不見百貨公司了，惡劣的能見度促成嘉義市PM2.5自救會的成立。(圖／余尚儒提供）
觀察空汙近2年，余尚儒從每天拍能見度、看指數、發警報，到現在開始做預測，「常常觀察，再看風向，就知道什麼時候空氣會變差，」百分之百空汙自救，「沒辦法，因為我們要生活啊，可以知道可能下午台南會變差，下午就不要去台南。」
余尚儒感嘆，多數的嘉義人會覺得空氣很好，因為公園很多，「我們運氣好，去年底遇上了選舉，」於是透過自救會在網路社群媒體的不斷發聲，空汙終於嘉義成了重要選舉議題之一，「地方政府的態度出現了180度的轉變。」
許多人將空汙稱為「健康的隱形殺人」，余尚儒卻認為，看得到的霾害並非隱形，毫無作為是看不懂，或者「視而不見」，而自救會的功能就是要讓民眾看得懂空汙，並且瞭解，選舉時如果不選擇對環境友善的候選人，最後受到傷害的會是自己和家人。
正好又值選舉前夕，要爭一口台東的好空氣，選民必須睜大眼，否則就只能繼續吸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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