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享譽國際的波蘭電影大師「克里斯多夫‧奇士勞斯基(Krzysztof Kieślowski)」逝世20週年,作者羅展鳳出版了(右)《無常素描:追憶奇斯洛夫斯基》有關導演奇士勞斯基與電影場景,以及對生命的一些感悟。(圖/(左圖)翻攝自網路 、(右圖)KUBRICK出版社提供)
消費中心/綜合報導
享譽國際的波蘭電影大師「克里斯多夫‧奇士勞斯基(Krzysztof Kieślowski)」於1996年3月13日辭世,逝世至今20週年,仍為許多影迷所追捧,世界各地也有不少紀念影展等活動,以《藍白紅三部曲》(Three Colours)、《雙面薇若妮卡》(The Double Life of Véronique)、《十誡》(The Decalogue)等作品聞名於世。
由香港 KUBRICK出版社的新書《無常素描:追憶奇斯洛夫斯基》(亦為「奇士勞斯基」),作者羅展鳳在〈序〉裡這麼描述她對奇斯洛夫斯基電影的喜愛:「這時候,第一次看到你《十誡》(The Decalogue/Dekalog,1988)裡的《第一誡》,隨即感受到一趟前所未有的心靈震顫,才五十分鐘的電視劇集,我看罷發著呆。」
▼作者羅展鳳專職研究電影音樂,波蘭電影大師奇士勞斯基,為引導她走上電影研究這條路的重要影響者。(圖/羅展鳳提供)
痴迷於奇斯洛夫斯基的電影,任教於香港公開大學創意寫作與電影藝術課程的羅展鳳,專職研究電影音樂,她認為奇斯洛夫斯基的電影為:「我的宗教與救贖。」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位電影大師,羅展鳳想赴波蘭一圓她的粉絲夢,終於2007年成行,隻身前往波蘭訪問奇斯洛夫斯基的「御用」的配樂家Zbigniew Preisner,於訪後表示感激,因為是他的作品才令羅展鳳開始研究電影音樂的。
對羅展鳳而言,波蘭的電影大師奇斯洛夫斯基是她最喜歡的導演,開啟她對電影、生命的哲思。台灣將推出4部經典電影的數位修復版,包括《雙面薇若妮卡》(The Double Life of Véronique)、《藍白紅三部曲》(Three Colours),日前台灣的片商在光點華山電影館開賣限量紀念套票,8分鐘秒殺的大師魅力,令人驚嘆不已!
▲由香港KUBRICK出版社、羅展鳳所撰寫的《無常素描:追憶奇斯洛夫斯基》,內容有關導演奇士勞斯基與電影場景,作者希望在導演逝世20周年出版這本書。(圖/KUBRICK出版社提供)
◇書摘:
活下去/羅展鳳
生於何年?
你是誰?
甚麼於你最重要?
──《被訪者》
▲紀錄片《被訪者》最後一幕,100歲的婆婆向鏡頭重複祈願:「活長一點,活長一點。」(圖/翻攝自YouTube)
紀錄片《被訪者》的最後一幕,一百歲的婆婆向鏡頭重複兩次祈願:「活長一點,活長一點。」
婆婆對生命投上積極一票,只望多活一些年月,那是對生命強烈的信任表現。換轉,紀錄片最後是來自一位厭世的長者,道出相反意見,整部電影會不一樣。
兒子:你沒有提及靈魂?
父親:那只是一種習慣的說法,靈魂是沒有的。
兒子:姑母說有的。
父親:有些人相信這個,因為,這樣他們的生活會容易些。
──《第一誡》
▲在電影《第一誡》裡的男孩一臉憂鬱,問:「那人死後還餘下什麼?」父親停下來,想了想說:「那個人的成就,人們對他的記憶,記憶是重要的。」(圖/翻攝自YouTube)
《第一誡》裡,孩子問父親什麼是死亡。父親以理性回答:死亡就是心臟停止泵動血液……不能跟大腦接軌,一切機能終止,所有停頓,就是終結。孩子一臉憂鬱,問:那人死後還餘下什麼?父親停下來,想了想說:那個人的成就,人們對他的記憶,記憶是重要的,例如記憶中這個人如何走路,記憶中這個人的友善……你會記得他們的臉孔,他們的笑容,還有缺了的一顆牙齒。孩子,太早問這個問題吧!
我們總是太早問這樣的問題(年少時的敏感、細膩,對死亡、分離、黑暗的莫名害怕),及至,很快便會忘卻(遺忘令我們更容易的活下去),到問題再次出現(面對生老病死的發生),益發手足無措,焦頭爛額,到懂得並嘗試解答,生命大抵已走近尾聲、盡頭。這是上天要跟我們開的玩笑,生命面前,我們總得賠光,一鋪清袋。
生命的荒謬之處,是年月讓我們懂得更多,通情、練達、智慧。但身體卻愈加衰退、病弱、朽壞。
清明的腦袋,朽腐的身軀,兩者在不平等下角力,最終只得認命。
換一個角度。
(以特寫鏡頭對焦看世界)出身、運氣、智慧、能力、才華、成就、財富……讓我們從一開始就站在不一樣的起跑點。
(以長鏡頭作遠距離對焦看世界)生命的公平線上,因為死亡,把人們的平等拉近。
問題是,死亡來臨以前,生者如何存活。
寫作的朋友說,她已到了倒數日子過活的年月。於是,更珍惜時間,是真的在意什麼叫一年、一月、一日;知道什麼叫一分、一秒。如果你懂得時間之倒數,你會警覺,無關的人、無關的事,謝絕參與。
面對腐朽生命──遺忘之必要,理性之必然,微笑之必須。
寫作朋友比任何人更懂說「不」,乾淨俐落,不留情面。
相比下,我們總太寬容,變得拖拖拉拉,成全別人需要,削減自己時間(答應比拒絕是容易多了)。
我們總太寬容,走容易的路,難免苟且偷安(誰不想捨難取易)。
我們總太寬容,為自己開脫有數不清的藉口(我的強項是自我欺騙)。
其實,我不過想更智慧一點,活下去。然而我總是選擇容易一點,及至意識紅燈響起,時光在指縫中早已溜走;
我開始無能為力,給自己編織令自己好過的謊言。
於是,看著熟悉的老朋友,感覺陌生、遠離,但還總得掩飾,交好。我開始感覺到當中的不道德,並且明白,我為何更願意把自己的真實的想法告訴陌生的人,因為,從此不相往來,彼此不言傷害。
忠誠,並不易為。
活下去,就得承受某程度的不道德,在生活裡的不同層面。成年人愛叫這作——妥協。《無休無止》裡,老律師巴拉多向獄中堅執屈強的工人說:「選擇生存的人,(應知道)有很多東西必須忍受。」
很久以前,我在札記也寫下了一句類似的話:凡是知道為什麼而活的人,總可以忍受任何一種活下去的方式。
▲羅展鳳在〈活下去〉寫到:「凡是知道為什麼而活的人,總可以忍受任何一種活下去的方式。」(圖/羅展鳳提供)
問題是,我們知道為啥而活嗎?
活下去,於某些人而言,委實並不輕易。
「塔科夫斯基(Andrei Tarkovsky)是最近幾年來最偉大的導演之一。他死了,就跟大部分偉大的導演一樣。也就是說,大部分偉大的導演不是死了,否則就是不再拍電影了。不然,他們已在某個時刻突然無法挽回地失去某樣東西──某種個人化的想像力、智慧或敘事的方式。塔科夫斯基可能屬於沒有喪失這些能力的那幾位,很不幸,他卻死了,大概因為他沒辦法繼續活下去。通常這就是人們死掉的原因。你可以說因為癌症、心臟病或某人倒在車輪底下。可是通常人們真正的死因,是因為他們無法再活下去。」
你的傳記裡說了以上一番話,一字一句,道盡人生無奈。
書名:《無常素描:追憶奇斯洛夫斯基》
作者:羅展鳳 作者簡介 內容簡介: 因為一個敬重的導演,2007年,她帶著導演的英文版傳記,隻身跑到波蘭的三個城市:華沙、洛茲、克拉科夫,為的是要親身站在導演的出生地、成長地、其拍攝現場、以至墓園,跟導演說聲:「奇斯洛夫斯基先生,謝謝你。」 因為這個導演,她的書寫生命從此不再一樣。2016年,結集了這本小書,有關導演與場景,有關導演及其作品,有關生命裡一些感悟。在導演逝世的二十周年,完一個心結。 出版社:KUBRICK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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