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是靈魂之窗,需要好好保護。(圖/達志/示意圖)
文/甘仲維(墨鏡哥)
一開始得知自己罹患青光眼時,最初一直是保持高度信心與抱持希望的心態,因為我向來是個樂觀開朗的人,深信現代醫療技術如此先進發達,只要積極接受治療,視力一定可以慢慢恢復的!
儘管當時我眼前的視線已經非常模糊了,還是不斷在網路上查資料、做功課,研讀各種聲稱有效的治療方法,甚至跑遍全台灣各大醫院找眼科名醫診治。在就診過程中,曾遇到一位醫師直接說我的視力狀況已經無法挽回了,可以不用再辛苦求診了;即使如此,我還是不肯放棄,儘管只有一線希望,也要牢牢把握住。
我曾嘗試和主治醫師討論能否引進國外的治療技術,那位醫師說:「你已經快看不見了,還這麼拚命耗用眼力上網找資料,為什麼不讓眼睛好好休息呢?」我當時是真心認為自己有朝一日一定會康復,直到動完第一次手術後,信心才開始動搖。
青光眼的病因是眼壓急遽升高,壓迫到視神經,造成視神經逐漸萎縮,進而導致視野缺陷,情況嚴重時會惡化到失明。除了服用藥物之外,基本的治療方式為「小梁切除術」,醫師會在患者的眼睛結膜處以手術方式切開一個開放式傷口,如果傷口不要太快癒合的話,只要用手擠壓眼球,其中的房水就能順著開口排出,達到降低眼壓的效果。
經過幾週時間的考慮,我決定動手術,心想:「與其消極地等待視力消失,不如就賭一把!」第一次動手術時,狀況還算順利,但一個月後回診,發現手術切開的結膜傷口癒合得很快,一旦傷口癒合封閉,房水無法排出,眼壓又會急速升高。醫師的說法是我很年輕,身體組織的恢復力太好;如果是年齡較大的患者,癒合力較弱,開一次刀就可以一勞永逸,我當下只能選擇相信他的解釋。
▲甘仲維綽號墨鏡哥,從小在美國留學,大學畢業後一路順遂,29歲那年突然被診斷罹患青光眼。(圖/達志/示意圖)
房水蓄積造成眼壓不斷攀升,我長時間陷入劇烈頭痛的煉獄,只好一再做些現在看來像是「垂死掙扎」的治療手段。因健保支付相同手術的費用有時間間隔的規定與限制,動手術的次數不能太密集;因此我幾乎每天都帶著頭痛又暈眩的不適感去醫院報到,而漫長的候診就像隊伍前面排了幾百個人,而我除了耐心等待與忍受痛楚之外,一點辦法也沒有,什麼事都不能做,只能讓無力感不請自來地霸占住我整個身心。
身體上有病痛時,每一分秒都過得像天荒地老般漫長。終於輪到我看診了,醫師先在我的眼睛裡點上麻醉藥,準備在診間直接動手術,兩位護理人員一左一右抓住我的胳膊,醫師一手撥開我的眼皮,一手拿著針頭往眼睛裡的開放式傷口戳下去,這種手術是為了將癒合的組織膜再度弄破,才能讓房水順著開口流出。
有異物出現在眼前時,一般人的反射動作是立刻閉上眼睛,這是人體保護眼球的自然反應。發病初期,我還有殘餘的模糊視力,眼睜睜地看著醫師手上的細針往眼球逼進,也能敏銳地感覺到細針刺入眼球,在眼睛內部攪來攪去的動作,而我只能強迫自己忍受著猶如受刑般的恐懼與疼痛。當癒合的傷口終於再次被細針挑裂後,眼球內部的房水立刻開始不斷滲出,護理人員趕緊配合擠壓眼球的動作,並拿著紗布吸取流出眼眶的房水。
▲墨鏡哥因勵志故事,時常登上新聞版面。(圖/東森新聞)
此時,鼓脹的眼球瞬間像是一顆洩了氣的皮球,整個眼睛似乎瞬間成了空殼,頭痛狀況立刻得以緩解,但這樣的高興卻持續不了太久;也許是年輕人的身體恢復力真的太好的原因,早上剛戳開的洞口到了晚上竟又癒合了,隔天起床時又是一陣頭暈目眩,眼壓又開始驟升,我知道自己又要到醫院掛號了。這種周而復始又無法停止的絕望,若我未曾身歷其境,真的很難想像箇中滋味。
●作者甘仲維,人稱墨鏡哥,美國南加大全球領袖學程台灣總召、中廣電台人來瘋節目Guest DJ、大專院校暨企業教育訓練講師,投身身心障礙人權倡議及偏鄉關懷十餘年,1980年生,加州大學資訊工程系畢業,國立交通大學資訊管理所博士。本文節錄自時報出版【在最暗處看見光】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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