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於勾踐及范蠡之間，西施的命運早已不由自主。（圖／國光劇團，下同。）
專訪／記者蔡紹堅
23 年前，「京劇國寶」郭小莊和「雅音小集」以《歸越情》演出「西施」故事的另一面，告訴台灣觀眾，使完「美人記」的西施，並沒有獲得幸福；相反的，懷上吳王孩子的她回國以後被逼著殺胎，也不再被昔日的情人所愛。23年後，「國光劇團」重搬《西施歸越》，由恰巧「23歲」的新秀林庭瑜飾演西施。有趣的是，這位花漾女孩學戲的契機竟然跟家裡開的「熱炒店」有很大的關係！
▼林庭瑜的外表柔美，個性卻直率坦蕩，和柔中帶剛的西施有些許相似。
熱炒店西施
「我們家的熱炒店就開在劇校旁邊，老師幾乎都是客人！」台灣戲曲學院京劇系畢業的林庭瑜早在還未入學前就已經跟京劇結下不解之緣，「爸爸平常會在店裡彈吉他唱歌，把熱炒店變得像是民歌餐廳，自然而然的跟客人混得很熟，劇校的老師尤其常來光顧。」回憶起入學的經過，小女孩揚起的嘴角帶著一絲靦腆，原來她入學的契機竟然是來自父親與客人的閒聊，「當時老師們來聚餐，看到我，就跟我爸說，『不然妳把女兒送來劇校試試看呀！』」就這樣子，11歲的小林庭瑜連「京劇」是甚麼都不知道，便進到台灣戲曲學院的京劇班了。
▼西施的母親心疼女兒為國所受之苦。
家裡要我堅強
「結果一進去我嚇到，裡面也太操了吧！」說起初學戲的經過林庭瑜依然是一臉震驚，小學要先練基本功，所以每天都要拉筋、撕腿，非常難熬，「我不是來唸書的嗎？為什麼我要練這種東西呀！但是回家跟我爸媽告狀也沒用，他們只會跟我說『孩子，要堅強。』」話題回到老師身上，林庭瑜突然露出咬牙切齒的表情，「我小時候超恨學校的老師，每天都在哭，想著要轉學，因為訓練超嚴格的，都不讓人稍微偷懶一下子，我常常覺得他們在虐待我，但是他們都會說，『你現在討厭我，但是以後就會愛我！』」嘴巴上說討厭，但現在的林庭瑜卻非常感謝老師當年的用心，沒有那時候的堅持，她也不會找到自己現在的人生目標。
▼新生代的林庭瑜和京劇國寶郭小莊都演出過《西施歸越》。
學戲不再是例行公事
一年以後，筋拉開了，林庭瑜也開始習慣劇校的作息，但她並沒有打從心底喜愛京劇，「小學、國中那時候都和同學們玩在一起，對練功、學戲是不討厭，卻也談不上喜歡，大概就當作是『例行公事』吧！」林庭瑜真正喜歡上京劇是在大學，「大學的暑假，我到北京的中國戲曲學院交流，學習《掛畫》、《廉錦楓》、《失子驚瘋》三齣戲，在那裏我看見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京劇世界，有許多同年齡的優秀學生，還發現當地的競爭有多激烈，讓人不由自主的想更拼命努力，也令我決定未來也要繼續走這條路。」
▼「雅音小集」23年前的《歸越情》便是根據《西施歸越》搬演。
23年，兩個西施
畢業後不久，林庭瑜便加入國光劇團，並讓藝術總監王安祈決定搬出劇作家羅懷臻的經典作品《西施歸越》，也就是23年前「雅音小集」郭小莊所主演的《歸越情》。王安祈表示，多年來她一直有重演此戲的念頭，但一直找不到適合的女主角人選，「西施這個角色，必須柔中帶剛，外表要有小女人的味道，內在卻要勇敢無比，因此氣場太強或是太弱都不行。」林庭瑜一出現，王安祈便被她嬌柔的外表和剛烈的眼神給吸引，「西施就是她了！」
▼溫宇航飾演范蠡（左）、林庭瑜飾演西施（中）、鄒慈愛飾演勾踐（右）。
難道越國男兒都死絕了？
「哇那欸價摳連！」23歲的林庭瑜吶喊著，不是因為獨挑大梁的壓力，而是為了劇中西施的悲慘身世叫屈，她苦笑著說，作為越國的復國功臣，西施沒有得到甚麼獎勵，還因為懷上吳王的胎兒，被勾踐帶兵追殺，連舊情人范蠡也勸他殺胎，「西施是為國才懷孕的，結果越國的男人一個比一個還忘恩負義，要是讓我遇到這種男人，早就發飆了！」
▼陳清河飾演的吳優是名見多識廣的「弄臣」。
西施清白誰斷送？何人還我女兒身？
林庭瑜在劇中有懷孕及生產的戲份，沒當過母親的她只能靠著別人的經驗來想像，「劇團裡所有當媽的老師都被我問過一遍了，懷孕的不方便呀、陣痛到底有多痛、還有生產時候的煎熬。」為了演好西施醉酒的橋段，她也特別在家喝酒體驗，「跟西施感同身受是一件艱難的事，我經常讀劇本讀到非常難過，幾乎走不出那種憂鬱的困境。」很難想像平時愛做鬼臉，喜歡傻笑的林庭瑜也會有想掉眼淚的時刻，也難怪郭小莊當年排練《歸越情》的時候幾乎哭倒在台上。
▼花樣年華的林庭瑜能夠體會西施對腹中胎兒的情感嗎？
包山包海的人生戲單
年紀雖小，但林庭瑜對人生已有規畫，她希望能將傳統戲的基礎奠定好，每年都可以學到幾齣「骨子老戲」，並且在新編戲上繼續打磨。談到最喜歡的一齣戲，林庭瑜皺起眉頭，顯得十分為難，她告訴記者，「我喜歡的戲很多耶！」還拿出一張「人生戲單」來，「其實我有開給自己一張人生戲單，只要我演完上面的戲，就死而無憾了！」只見戲單上面有女靠戲《楊門女將》、有花旦戲《春草闖堂》、有青衣戲《白蛇傳》，也有花衫戲《霸王別姬》，角色類型有文、有武、有端莊，也有活潑，戲路差別相當大，讓人難以聯想在一起，但林庭瑜卻有不同的想法，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不試試看，怎麼知道自己行不行？ 」
▼《西施歸越》彩排畫面精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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