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大選辯論結束，希拉蕊民調62％大贏川普。（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文／雷倩（前美國ABC廣電網副總裁）
2016美國總統大選的第一場辯論，在梅姬的驚人風雨中登場。九月二十六晚美東時間九點到十點半，希拉蕊與川普除了每段開始的各自2分鐘申論外，以擂臺賽的形式近身格鬥、自由搏擊。根據A.C.尼爾遜的計算，電視觀眾（成人）即高達八千四百萬，為史上觀眾最多的電視辯論，幾乎所有在家的成年人都在觀看，在選民心目中的重要性不言可喻。
事先幾乎所有人都同意這是近年來最關鍵的總統辯論，尤其是川普勢如破竹，在全國與搖擺州中都與希拉蕊難分軒輊。更有許多人宣稱就選戰動能看來，川普會逐漸加溫直到勝選。政治素人初次參選就輕取美國總統大位，如何可能？
首先，宣稱「改變」的挑戰者具先驗優勢。面對二十一世紀的新政經國際局勢，美國人怎能不緬懷往日的光榮？更何況，所有複雜的議題，川普都有極為簡明易懂的答案：「都是XX人的錯」。國家不強盛嗎？都是華盛頓的政客們的錯。經濟不好嗎？要怪外國人搶了我們的工作，他們（點名中國）用貶值增加出口，政客們的NAFTA等貿易協定又讓美國企業輕易將工廠外移。成長不足嗎？只要將稅率由35％降到15％，自然會吸引企業在美國設立、創造新的就業機會。傳統的共和黨下溢經濟學「成功商人」川普信手拈來，再加上「政治素人」的身份，讓他能窮追猛打兩大黨所有政客與政策。
相對的，希拉蕊主打的投資中產階級、重建產業基礎、發展創新科技、加富人稅用以補貼教育、托兒、健保以達至分配正義等一系列方案，聽起來有些老調重彈、更像是一張制式的民主黨經濟藥方。她長期參與政務，尤其是參議員與國務卿經驗，讓她必須面對選民對政府的各種質疑、甚至承擔一切失敗。
其次，川普是出名的媒體寵兒，在共和黨初選中以如璜之舌順利擊敗所有對手，甚至突破了同黨前任總統候選人羅姆尼及黨內大老們的聯合政治封殺、最終成功「綁架了共和黨」。他有近三十年活在鎂光燈下、超過十年電視真人秀主導經驗；川普二字不只代表一個人、更是一個電視創造的「人物」。
▲希拉蕊的查證者（Fact Checker），將賽事延伸到網路。（圖／達志影像／美聯社）
而希拉蕊雖然講台經驗老到，但總是被人批評太謹小慎微、準備過度、缺乏人味，難以令人驚豔；換言之，像個川普最常攻擊的「老牌政客」。
這個50-50但川普贏面略大的戰局，為何辯論後根據CNN的事後即時民調，變成62％-27％希拉蕊獲勝呢？ 除了候選人的準備、經驗、臨場表現外，我們必須仔細觀察幾個首次出現的「外卡」：
一、 本場辯論型式設計給予兩位候選人完整、不受提問侷限的自由，不但可任意選擇在每個子題中進入哪些領域深入討論，更可以隨時進行自由對打。且觀眾不得出聲影響辯論進行。
二、 希拉蕊邀請選民即時參考其官網，使電視辯論成為O2O（線上+線下）的辯論。每當川普否認某事，希拉蕊的查證者（Fact Checker）立即將相關資料貼上官網，將賽事延伸到網路。
三、 主流媒體辯論後第一時間調查民意，並比以前更快報導結果。這些調查報導反映辯論結束時最強烈（top of mind）的印象（take away），運用社群媒體及焦點團體的說明賦予數字相對清晰的理由。
四、 媒體設立「Spin Room」讓具有特定立場的評論員，在申明其立場的情況下，幫助候選人引申、解釋、或攻擊對手。把過去隱藏的、試圖影響選民的選戰技巧spin台面化；並且就候選人的說詞，尤其是針鋒相對的部分，進行求證、確認（vetting, fact checking），並迅即報導。
五、 全場使用分割畫面，讓候選人的言辭、身體語言、態度、表情、甚至喝水或流汗與否，完整呈現在選民面前。
▲川普二字不只代表一個人、更是一個電視創造的「人物」。（圖／翻攝自川普臉書）
選舉式民主中，總統大選是人民行使的最高決策。理想的選舉式民主運作，是讓選民擁有充分資訊，以有效判斷候選人是否適格、適任、方向正確、準備充分，足以承當國家領導人的重責大任。
今年美國總統大選的兩位候選人都深耕社群媒體，並早已開始各種負面選戰運作。因此幫助選民理解候選人及議題，避免選舉過程被酸民文化或詐術謊言主導，成為極為困難的挑戰。美國的政治、媒體、與群眾正在摸索新的可行模式，避免暴民主義將民主帶往民粹政治的不歸路。
最後，辯論的重點在「挪動帳棚」，贏得選民。雖然辯論後川普的支持者仍舊擁抱他對老牌政客的攻擊，原諒他的錯誤偏見，熱愛他的個性脾氣；但這場辯論仍究是川普勢如破竹選戰中的重大挫敗。
根據CNN事後即時民調，在同意辯論改變他們投票傾向的52％選民中，更傾向希拉蕊的34％，川普18％。
當然，選舉的最終判決在投票日。美國這個老牌民主國家所面對的最大問題是：從現在到十一月大選日，不滿現狀的民眾、網路酸民、與千禧世代所組成的新選民結構，除了要求改變現狀，有沒有耐心與意願好好研究候選人葫蘆裡真正的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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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雷倩，台大外文系畢、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碩、博士，前美國ABC廣電網副總裁、東森電視公司董事、國票金控獨立董事。以上言論不代表公司立場。88論壇歡迎雲友更多參與，也歡迎網友發表高見，投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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