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很多男生每到拍照時，就會聽到有女孩兒大喊暫停，想先整理一下自己「裂開」的瀏海。（Photo by E-BAD／Flicker）
文／周偉航
「我的瀏海裂開了～！」只要是有拍照或攬鏡自照的機會，常聽到年輕女性朋友有以上抱怨。接下來，就是眾人配合「按暫停」，給她一小段的整理時間。
聽到這種話，許多男性雖表面不動聲色，但內心OS往往是：「那又怎樣？」「會死嗎？」「差在哪？」
的確，對於髮型，總有女人錙銖必較、寸髮必爭，可往往染、整、燙搞了老半天，身旁男人卻總是沒發現她頂上的改造工程，甚至認為「沒差吧？」「短幾公分也叫短？」「妳覺得好看就好啊！」
這看似是某種美學理念上的落差，但多數人卻沒想到當中可能潛藏著更廣泛的價值議題，甚至是道德問題。
我們就把焦點集中在「瀏海裂開」。這「瀏海不能裂開教」，究竟是怎麼誕生的呢？就我判斷文化脈絡最有可能的起源，應該是日本的女子偶像。在髮型多變的當代流行文化裡，只有日本女子偶像仍堅持傳統，其「正統派」偶像多有整齊的瀏海，而她們在工作實務中，也以瀏海的「嚴整性」、「標齊對正」為傲，更視之為職業道德的一環。
誰能在勁歌熱舞後，甚至在狂風暴雨的襲擊之下，仍維持整齊瀏海者，會被同業推崇為典範。如果居於流行引領者的偶像們有這種堅持，那日本普通女孩兒也會受其影響。而廣泛參考日本流行資訊的台灣與東亞諸國，當然就自然接收了這種信念，或可說是種「宗教信仰」。
開始時，這顯然是種美感主張，但隨著許多人對此貫注了信念，並有了修整、維持瀏海具體的行動，這就成為一種類似宗教儀式、禁忌或道德行為原則。
▲對於瀏海的美感堅持，許多男生都不以為意，甚至覺得沒有必要。（Photo by Christinie／Flicker）
很多男性覺得女性此舉很無聊，但話說回來，男性在運動（用品）上、電玩上、蒐集宅物上，也可能出現類似的堅持。「堅持」與「維護形象」的舉動，在道德上並沒有必然的對錯，還看在個案狀況中是否適合。然而，要考量適切與否，或許要參考多種價值標準，這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對於堅持「瀏海不能裂開」一事，第一種相關價值標準是「儀式價值」，這可以由運動員談起。許多運動員在上場前，會東摸摸、西碰碰，或把身上的裝備、護具、幸運符調整到自己滿意的程度，不然他們無法集中精神進入「狀態」。
對堅持「瀏海不能裂開」的人來說，調整瀏海也像是一種集中精神的工作，可以讓他們在攝影或其他工作過程中有更好的表現。就這角度來看，的確是蠻有正面意義的。
但反對者則認為，有時這種「儀式行為」，可能會發展成為強迫症或成癮行為，像是不斷洗手、檢查家電是否關閉等。其實「瀏海不能裂開」對多數人來說，並沒有那麼崇高的儀式價值，一直強調反而就容易變成病態的重覆行為。
另一種正面看法則認為，堅持「瀏海不能裂開」代表當事人注重細節，瀏海只是他關心的小事之一。這種人在其他方面也比較能自我控制，建構良好的生活習慣。此外，注意儀容是「自重他重」的根本，表示尊重他人，重視場合。
但反對者認為這是小題大做，錯失宏旨。這些注意瀏海的人，往往只注意瀏海，而沒留意其他人的想法，是把自身的價值觀凌於他人。而且說穿了，這些人整理瀏海只是為了逃避其他事情或責任，並非良善習慣中的一環。
由此衍生的批評觀點認為，太過看重瀏海，甚至形成一種「非得如此」的氛圍，是把主觀美感轉變成為客觀要求，可能會強化「女性就該重視外表」的刻板印象，進而產生過度的強制力，有瀏海者就算自己不在意是否裂開，那也不行。
就我側面觀察，正如同日式偶像，有些表演工作者的確有整理瀏海的需求，保持瀏海是他們的「職業道德」。但社群網路讓普通人也能貼近表演工作者的生活，這可能讓普通人誤以為這是種普遍的道德責任。
▲日本女孩最近吹起一股「瀏海剪過頭」風潮，這流行來自於以一首〈瀏海剪過頭〉（前髪切りすぎた）單曲出道的三戶夏芽。（圖／寬寬整合行銷）
我的建議是，每個人都處在不同的生活與工作場域中，生活情境與表演工作者接近者（需要展現外表的工作），的確有必要顧好自己瀏海，但也必須認知並非所有人都有重視這種行動的必要性。這事只能要求自己，而且不宜太超過、太專注於此，因為這只是支微末節。
更進一步來說，這屬於某些專業領域的堅持，你也就不應要求他人配合。如果對方有相關需求，當然可以善意提醒，但要求他人也如同自身堅持「瀏海不能裂開」，就顯得太過度了。
人都有在意的事，但別在意過頭，因為無法自拔反而害到自己；對內適度要求，對外輕鬆看待即可。女人氣憤於男人不了解「瀏海裂開」的嚴重性時，自身可能也不太清楚為何男人對於當兵鳥事，可以笑到如此白痴。互相互相，大家開心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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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偉航，筆名人渣文本，經營粉絲專頁「特急件小周的人渣文本」，輔仁大學哲學博士，專長為倫理學，曾從事政治公關工作，目前為時論專欄作家。本文不代表公司立場。88論壇歡迎多元的聲音與觀點，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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