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世寬獨家專訪《系列一》
◎採訪：楊佳穎、陶本和
◎攝影：林世文、吳榮禹
文／陶本和
「從我父親走了，我沒有過過生日，因為我沒有好好孝順他們」馮世寬哽咽起來，國防部長會客廳內沒有人說話，氣氛顯得格外凝重；接著部長拋出一句「是你們惹我流眼淚的」，開玩笑地怪罪《ETtoday東森新聞雲》的記者，才劃破寧靜，大夥笑了。
馮世寬回憶起駕馭戰鬥機的過程，顯得萬分自信，眼神是銳利且堅定的，「每一趟任務回來，都要看看軍常服燙好沒有，我們都準備擊落每個敵機」。那是在高昂戰鬥的氛圍與背景下，擔任飛行員，每天努力學習外，生活更是高度自律，「我生活非常嚴謹，這是我的從軍經驗」。
馮世寬說，過去曾有愛護他的長官問他要不要去中華航空服務？他斷口直言地說，「華航飛機不能翻筋斗，我要做戰鬥動作，要幫部隊打仗，所以我一直留在這裡」。
▼國防部長馮世寬接受《ETtoday東森新聞雲》獨家專訪（圖／記者林世文攝）
馮世寬與父母沒有擁抱的道別
這是穿上軍服、坐進戰鬥機的馮世寬，扮演起保衛國家、捍衛領空的角色時，是剛毅、是堅毅也不退縮的；但是，當他褪下軍服，扮演起父親、丈夫、孩子的角色時，與一般人其實沒有兩樣，是有溫度且賺人熱淚的。
馮世寬回憶入伍前，臨走時母親問他要去做什麼，他回母親要去從軍，母親不捨地追問「你要離開我們啊？」他急忙解釋，但語調堅定的說，「我不是要離開你們，我是要去當軍人」；母親聽了後沒有阻止，只告誡一句，「膽小無大將，要做什麼事情就決心去做」。
馮世寬笑著說，「我父親更好笑，他問我要去哪裡，我說要去空軍幼校，今天報到，他追問我『要去當兵啊？』我回他不是當兵，我是要去當飛行員」。
▼國防部長馮世寬接受《ETtoday東森新聞雲》獨家專訪。（圖／記者林世文攝）
「父親想了一下說，好吧，大丈夫四海為家」馮世寬有些激動地說，竟然是這樣的告別，沒有擁抱、沒有流淚，當然也不會握手，「但我得到父母親讓我記得一輩子努力的方向，大丈夫四海為家，在部隊不論調到哪裡，我們都是飛行員」。
馮世寬表示，在外面做事情，只要認為是對的就會去做，「包括在立法院，我認為該講的，我認為對的我就講，這就是母親給我一生的禮物」。
其實，這是那一代父母教導孩子的方式，勇於放手讓孩子出去闖，哪怕是跌了、傷了，或許是恨鐵不成鋼吧；這也讓馮世寬在後來極其嚴苛的飛官訓練中成功脫穎而出。
▼國防部長馮世寬接受《ETtoday東森新聞雲》獨家專訪。（圖／記者林世文攝）
孩子的成長 馮世寬缺席了...
能成為飛官者，無非是「天之驕子」，但在威風凜凜與自信驕傲底下，有一面是不太為外人所知的。《ETtoday東森新聞雲》記者在專訪的尾聲，小心翼翼地表示，軍人是有其特殊性的，最辛苦的不外乎就是與家人之間的相處，試圖想挖掘出部長內心最柔軟的一塊。
馮世寬聽了提問，先是露出笑容，開玩笑也語帶責備地說，「你們不要讓我落淚好嗎？」然後陷入一陣思考；在一陣沉默後，他回憶起民國70年時，當時要進參謀學院，好不容易有短暫空檔可以陪家人，牽著孩子走去看飛機起落，「那裡有很多農田，我的孩子跟我講『爸爸你好棒喔』，然後他仰著頭一直看著我」。當下才發現，孩子從來沒有仔細的看過自己。
▼國防部長馮世寬接受《ETtoday東森新聞雲》獨家專訪。（圖／記者林世文攝）
馮世寬接著說，後來從沙烏地回國之後，自己有一天發現找不到女兒，「當時師大附中好多小孩到家裡來玩，我找不到女兒，問我太太『ㄚ頭呢？』她回我說在外頭，我才叫嚷ㄚ頭，她抬起頭，我認不出她來」。
馮世寬說，那個時間他們長的很快，長的很大，「我沒有看到我的孩子長大，他們就變成大人了，讀大學、結婚、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是他們心目中的爸爸，但在生活上，他們說永遠是4缺1，都是媽媽帶著兩個孩子」。
馮世寬哽咽自責不孝順 父親走後沒再過生日
在父母親方面，馮世寬說，大家都稱他是廟公，但實際上不是，有一次濟公師父降駕，說有個老先生、老太太叫了他的小名，「要我出去外頭看看，我說哪看得見，但出去回來後我一直流眼淚，他告訴我不要流淚，父母親告訴我，不要覺得我不孝順他，因為我替國家做了很多事」。
「今天的結論，從我父親走了.......」突然間，馮世寬眼眶泛紅語塞，嘴角微微抽動哽咽起來，很明顯他試圖強忍淚水，或許是背負著軍人身分的束縛，即便觸碰到內心最柔軟的一塊，仍不容許掉下眼淚。他語調顫抖，徐徐地說，「從我父親走了，我從來不過生日，沒有再過過生日，因為我沒有好好孝順他們」。
▼國防部長馮世寬接受《ETtoday東森新聞雲》獨家專訪。（圖／記者林世文攝）
當下，空氣凝結，記者秉住呼吸，空間裡靜默的幾乎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一旁陪同的總政戰局局長聞振國、發言人陳中吉等人全不發一語，都被這般鐵漢柔情給感動的不知所措。
「是你們惹我流眼淚的」馮世寬很快整理了情緒，拋出此話，才終於劃破寧靜，大夥笑了出來；他強調，從父母離開之後，就真的沒再過生日，「我覺得孝順父母多麼重要，當然我愛國家，我當部長，很感激父母，讓我有智慧，可以做國防部的領導者」。
馮世寬說，「在我離開家的時候告訴我『膽小無大將』，也不可以想像吧，父親竟然跟我說，『你要去了啊，好，大丈夫四海為家』」他激動地說，「我是他的幼兒耶，我姐姐比我大25歲，他就這樣讓我走，我就這樣道別了，我還有什麼理由要過生日」。
馮世寬只是縮影 故事早藏在每個軍人家庭中
訪談結束，馮世寬站起身，很快武裝起來，內心最軟的那一塊馬上收進最深處。《ETtoday東森新聞雲》記者與部長握手道謝時，感受到部長厚實而有力的手勁，那是自信而孤傲的，是軍人的剛強與堅毅。
在部長步出會客室後，筆者邊收東西邊咀嚼部長的故事，其實一點也不稀奇，那只是整體國軍的一個「小縮影」，這樣的故事很普遍，就發生在每一個軍人小家庭；或許，對於孩子而言，每一位軍人父母親，在成長的過程中，記憶總是模糊的吧。
▼國防部長馮世寬接受《ETtoday東森新聞雲》獨家專訪。（圖／記者林世文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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