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鏡週刊
父後數日,陳俊男來到兒子韋韋的夢中,交代他:「以後要照顧好阿嬤、妹妹,要孝順。」夢中韋韋清楚看見父親的模樣身形,回答他:「好。」
一個家庭沒了父親,頓失經濟來源,12歲的大兒子韋韋和10歲的小女兒小倩,很快就迎來沒有父親保護的現實。但小倩說:「爸爸不在,感覺好像只是他出去工作而已。」
我們到訪這天是週六下午,幾個年齡相近的親戚孩子聚在一起看手機、玩遊戲、騎腳踏車,看似尋常平淡。小倩盯著臉書上的照片默默流眼淚,韋韋到父親房間翻出老照片,才明白,孩子們心中的傷痛說不出來,也不知道如何說。
陳俊男也一樣。他多數時間在外開車,話少,陪伴家人的時間也少,他像傳統的台灣男性,不說心裡話。陳俊男的妹妹陳淑蓮說:「問他開車累不累啊?他說當然累!不會在車上休息嗎?他說車上熱得要死,只能下去走走,沒辦法休息。」
大客車司機工時長,疲累只有自己知道。舉例來說,若旅客遇定早上6點半出發,司機4點半就得起床,發動車子、幫忙搬運行李。當旅客到景點遊玩,司機也處於待命狀態,無法真正休息。晚上10點旅客回到旅館,他還得整理車子、清理垃圾、檢查車子、加滿油箱,這些工作都是獨自完成,沒人看到。
「他(陳俊男)最高記錄是一天19小時,他去寶泰才3個月,每天工時都是12小時以上。而且這種工作非常疲勞,開車要很專注精神。」陳淑蓮說。
根據交通部統計,每年發生的大客車車禍高達30萬起,躍上新聞版面的只是極少數。日前國光客運還傳出,公司擬修改「駕駛員行車事故損害賠償要點」,一旦警方裁決屬駕駛責任時,司機就必須100%全額支付損失賠償。
但背後司機不堪負荷超長工時、輪班間隔沒有足夠休息時間,造成意外頻傳,難道是究責司機個人就能解決?司機的身體健康、家庭生活,又要找誰來賠償?
陳俊男空蕩的房間,裝滿家人無語的想念,也許只有在夢中才能再度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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