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義縣因人口老化與外流,近幾年人口數持續下滑,這也讓當地的年輕漁夫難找對象。(圖/「過路一尾鮮」授權提供,下同)
記者丁維瑀/採訪報導
嘉義縣義竹鄉36歲郭姓「漁二代」日前在臉書徵婚,引發熱議。其實,回到家鄉前,他在台北念書,畢業後任職工程師,直到6年前,因為父母期盼他能回來幫忙,再加上傳統產業需要年輕人接棒,他做好規劃後,就辭掉原本的工作,現在是名幾乎要隨時待命的漁夫,「這個行業,沒人回來的話,最後可能就毀了。」
離開繁華的大都市,郭男接棒父母親的漁業,天還沒亮,他就得開始工作,幾乎24小時心繫魚塭的狀況,最怕來個臨時跳電,睡夢中也得立即趕到現場,「冷比別人冷,熱比別人熱,擔心也總是比別人多。」接受採訪前,他還向記者提到,自己正在蝦苗場,得延遲一些時間,可見日程十分忙碌。
▲漁產會隨著四季更迭而不同,像冬天會有烏魚子,夏天則要照顧蝦子、魚等。
其實,郭男將自己的人生奉獻給蝦苗前,他本是台北的工程師,年薪破百萬不是問題。回到從小生長的土地後,他靠著努力,去年有200萬初的年薪,但他已經沒有固定的休假日,反而迎接更多的突發狀況,像是發電機掛掉、電線被野狗咬斷等,天氣悶熱時,若水質狀況不好,更別提能睡上好覺。
郭男坦承,近幾年養殖業有不少問題,除了要留心蝦苗的品質狀況,魚塭場地又是24小時供電,電費居高不下,再加上設備的花費,都讓他很辛苦,「中間經手的人沒有錯,因為做生意本來就是要賺錢。但如果(銷售端)能願意多給我們一點(利益),我們情況也會好一些。」
▲三更半夜,郭男卻忙著抽水、注意水位。
由於年齡來到36歲,郭男也開始想找適合的對象,父母希望他能有個足以依靠的家庭,「他們擔心,有一天如果(人)突然走了,各自的兄弟都有家庭,我卻只剩下我自己。」然而,中南部地區壯年人口外流嚴重,年輕人都到外地奮鬥,他根本找不到伴侶。
「很抱歉,我住在鄉下沒有百貨公司,但是只要閒暇時,我會願意和妳一起去。」郭男笑說,自己開出的條件真的不難,只要個性簡單、有智慧,並願意體諒他的工作狀況就好,「可能今天我在忙,真的排不出時間,去處理休閒娛樂這塊。我希望她(未來的對象)可以接受,並讓我有放空的空間。」
▲郭男期盼自己的能力,能回饋給社會上有需求的族群。
許多人聽聞他當漁夫的年薪都很羨慕,但他則說,這一切都是苦過來的,現在也很不輕鬆,他記得小時候都吃醬瓜配飯,「拮据到不知道怎麼形容耶!」對於現階段的自己,他則感激父母的付出,「他們犧牲青春、身體把我們造就起來。家裡需要我們的時候,也該回去。」
在辦公室的工程師,可能會眼睛疲勞,消耗腦力。嘉義的漁夫,也有各自的職業病,像郭男的爸爸,肩膀已經開過刀,爸媽都換上人工膝蓋,不過,他相信自己的身體狀況還可以應付,「有人說這種工作太勞動,沒辦法做。我只回答,我二頭肌都撕裂,好不了,脊椎也開過刀,但我還有辦法,為什麼不行?要有態度,明白自己的責任。」
問郭男回到家鄉有無後悔,他非常迅速給出答案,「沒有。」他說,要找到方法去熱愛自己的工作,如果不滿意的話,就盡可能去改變。郭男創立粉專「過路一尾鮮」,除了經常分享漁業的日常,也頻繁做公益,捐錢、捐魚,要讓孩子得以溫飽。
▲秉持「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的想法,郭男捐錢又捐魚。收到的孩子寫小指條說,「謝謝您送我們好吃又美味的魚,我們很享受。」
在郭男曬黑的肩膀背後,其實有位恩師,也就是青創學院講師陳承廷,曾任中華職棒總經理,「是他把我磨出來的,推動我去了解很多想法。」他提到,自己在做好漁夫的工作之餘,也希望盡自己的能力幫助社會弱勢,「多些溫暖,因為每個孩子都有長大的權利,只是他們可能運氣不好,生長坎坷。我期待社會有更多人能看見他們。」
漁業要看天吃飯,販賣的產品也會隨季節輪轉,但不管銷售狀況如何,他當初創粉專就立下一個目標,「希望每個孩子都有魚可以吃。」期間,郭男不斷說著,自己能力有限,如果大家都能注意到角落的孩子就好了。
面對留在大都市,有一絲想返鄉的青年,這位溫暖的漁夫建議,「要回家前,一定要把自己準備好,不只是資金,而是你的心也要。」他說,可以先擬定計畫,把自己回家的優劣勢列出,仔細審視一番,再做決定也不遲,「返鄉並不可恥,也不要害怕。但如果回去了,不管是養魚、畜牧業、農業還是其他,一旦回鄉,就要做到該有的樣子。」
▲看天吃飯的傳統養殖產業,夏季特別悶熱時,就要更留心狀況。
平時準備養殖工作,郭男在豔陽、酷寒奔波下,身體彷彿練成鐵打的。私底下,他其實有著溫柔的藝文面貌,最常讀日本作家村上春樹的小說、散文,連最新的《刺殺騎士團長》都購入,「我讀了前面就跪下來了!」
「只有看書的時候我可以很放鬆。」郭男提到,村上春樹的經典《挪威的森林》,他已經看了超過60次,有時間的話,也會一個人去看電影。最後,他又舉另一本《發條鳥年代記》為例,給予年輕人打氣,話語間流露出自己的哲理,「不要對未來迷惘,也不要對未來保持過多夢想,中庸之道就好。就像小說中那個『流』,只要樂觀面對,順應著時間去自然流動。」
至於,自己的徵婚啟事引來各界媒體關注。郭男說,其實很希望大家把重點放在其他需要被關懷的弱勢,他一點也不想紅,還很怕造成別人困擾,「我只想這生平平安安的,把漁夫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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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過路一尾鮮貼上了 2018年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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