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中心/綜合報導
北京大學數院學生鄧宇昊7日在網上發文,要求校方將中文系瀋陽教授性侵女學生高岩,並導致高岩20年前自殺的相關信息公開,同時呼籲師生加入聲援,文章點擊迅速過萬。鄧宇昊當晚22:30被校方約談要求刪文,在十多位同學的救援下,才於凌晨3:30被校方同意離開。
▲林奕含逝世近一年,近期「北大版林奕含」爆光。(圖/翻攝自林奕含臉書、中天新聞)
正逢北大的第120個校慶之際,北大校友師生們卻掀起了「紀念高岩之死二十週年」的聲援,鄧宇昊在微信公眾號發表文章,表示要在4月9日(今日)向北京大學信息公開辦公室申請信息公開,文中寫道,「今年恰逢百廿校慶,如果大樹里有蟲,把蟲揪出來是對大樹最好的慶典獻禮」,不過這篇文章已在校方要求下刪除。
「紀念高岩之死二十週年」的聲援起源於北大校友李悠悠5日在豆瓣上發文《南京大學文學院語言學系主任、長江學者瀋陽教授,女生高岩的死真的與你無關嗎?》她實名揭發當時任教於北大中文系的瀋陽教授,性侵女生高岩,並導致高岩自殺。數名高岩當時的北大同學和朋友,紛紛也以各種管道聲援,輿論迅速發酵。
▲高岩在未遭受性侵前,是個成績優秀且樂於助人的少女。(圖/翻攝自網路)
李悠悠是北大社會學學士,北大傳播學碩士,在美國讀過法律,目前定居於加拿大。她和逝者高岩從高中時就是「閨蜜」。1995年,兩人一起考入北京大學,同住在一棟宿舍樓,寢室離得很近。
她在文中講道,高岩讀的是中文系,被當時在北大中文系剛博士畢業3年的瀋陽副教授指定為學習委員,負責文學、語言和文獻三個班一共70名左右同學的收發作業,以及收錢等班務。
瀋陽當時40歲已婚,有孩子,先是對19歲的高岩特別照顧,後以「愛她」之名,多次在高岩不願意的情況下發生性行為,使原本開朗的高岩變得悶悶不樂。除此之外,瀋陽當時還與其他女學生頻繁約會,而且也發生了性行為。
瀋陽對其他女學生說,「我一點兒也不喜歡高岩,是她主動往我身上貼的,是她勾引我上床的。妳比她漂亮多了,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她?是她自己精神病。」瀋陽的原話被同學們傳來傳去,謠言四起,高岩被認為是「單戀」老師的「神經病」。自此,高岩開始承受雙重的打擊:性侵與謠言,折磨得她身心俱憊。
1997年夏天,大二結束後的那個暑假, 瀋陽約高岩吃飯。這次,高岩「再也不想和瀋陽見面,只想最後和他談談」,表明自己對他的行為的不解與憤怒,希望他尊重自己也尊重別人。可是瀋陽非但不承認自己的行為有任何不妥,而且還對高岩冷嘲熱諷。
此後一個原本天真開朗的才女一直活在痛苦之中,最後在1998年3月11日決絕地以自殺的方式離世。
據《北窗》整理,瀋陽本(4)月5日下午在《新京報》採訪中否認了此種說法,聲稱「沒上過床、沒談戀愛」,該指責「均為惡意誹謗」、「保留控告的權利」。
4月6日,北大校方做出回應,表示已查閱相關材料,1998年曾予瀋陽行政處分,《北窗》評價琪回應「頗有陳年往事早已蓋棺定論、事不關己之態」。
4月7日,南大文學院做出回應,公開了瀋陽調入南大文學院的詳細經過,並明確表示立場和決定:停止瀋陽在南大的工作,建議其辭去教職。
同一日,上師大(瀋陽亦在上師大任教授)發表聲明,終止與瀋陽簽訂的聘任協議。南大與上師大雖已將態度擺上桌面,但由於事發當年,瀋陽仍在北大任職。在北大官方不作進一步深入的情況下,還原當年真相仍然困難。
7日隨後,北大數院(數學科學學院)本科生鄧宇昊發文號召,並立即被校方要求刪文,且以讓人恐慌的方式被約談五個多小時,如今已無法看到鄧宇昊的文章。
4月8日上午,北大召開了《教師職業道德和紀律委員會專題會議》,關於「瀋陽事件」的調查情況進行了通報,公開了1998年的2份文件,並表示將持續推進反性騷擾和師德師風建設。
截止目前,涉事各方暫無進一步動作,回頭看此次開頭揭發此事的李悠悠,已經定居海外,還有本次站出來一起聲援的高岩班導師王宇根,也已定居海外。而還在讀的鄧宇昊卻遭到2名數院輔導老師和一名「熟悉網路信息相關工作」的校級輔導老師張勇約談,且中途不斷更換地點。鄧宇昊通過手機與外界取得聯繫後,才讓十餘名同學趕往談話地點,給他「援助」,要求有關人員做出解釋。
▼校方對此的通報回應。(圖/翻攝自網路)
前往支援的C同學(匿名)在《現場| 我所親歷的鄧同學被約談事件》中提到,「大多數約談,都是在權力不對等的情況下,以私密的形式完成的」,他們詢問老師,「你們以後還會約談宇昊嗎?還會把宇昊約談到深夜不給回去嗎?我們所有的同學,是不是都可以隨意被約談到深夜?」,還有學生直接表明,「我覺得我們隨時會被約談到深夜,還不能回去,我感到很恐慌」、「我們不希望也遭到這樣的對待,你能不能解釋一下原因」,但老師並對此沒有給出明確回答,直到凌晨3:30,才同意鄧宇昊離開。
但從這一點,在校保護聲譽和生源的環境之下,說出真相的成本有多高,許多大環境息事寧人的慣性,給予了給侵犯女性的加害者太好的保護環境,正如林奕含曾在《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中所說的,「社會對性的禁忌感太方便了,強暴一個女生,全世界都覺得是她自己的錯,連她都覺得是自己的錯。罪惡感又會把她趕回他身邊。罪惡感是古老而血統純正的牧羊犬。一個個小女生是在學會走穩之前就被逼著跑起來的犢羊。那他是什麼?他是最受歡迎又最歡迎的懸崖。」才會使得這位「北大版林奕含」已逝世20年,瀋陽卻還能安然地在他的60歲回憶文章裡,提及他的家庭美滿、妻賢子慧,並說自己很遺憾當年不能幫助那位「有精神疾病的女學生」。
▼林奕含生前寫下《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書中充滿很多被性侵者的痛苦心聲。(圖/翻攝自林奕含fb、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一書)
這件受害者已去世20年的事件比林奕含的情況更加棘手,目前尚缺乏詳細可查的證據,且因多方人士為「集體利益」而不斷將之「沒事兒」化。
目前的依憑的主要只有高岩的父母、同學、老師和當年旁觀者的證詞:
李悠悠作為高岩生前在北大的同學和閨蜜,實名發文,轉述了高岩生前所說之話,列舉了瀋陽肢體侵犯、感情欺騙和造謠高岩“精神有問題”等行為,時間和細節豐富;原文網址:chinadigitaltimes.net/chinese/2018/04/李悠悠:南京大学文学院语言学系主任、长江学者/
高岩在北大讀書時的班主任王宇根發文,回憶當年事件,「由於高岩沒有留下能與她的死正面相關的實質材料,而她在家中自殺的事實又沒有爭議,高岩的死雖然她父母知道與系裡某位老師有關,但沒有物證。 」
多名北大中文系女生回憶(非實名),「男生選沈老師的課容易被打低分」、「沈門漂亮的女研究生出了名地多」、「他單獨拍我的肩膀說你很漂亮」 ;
儘管瀋陽自始至終否認與高岩有戀愛關係,但北大中文係時任系主任費振剛在接受采訪時表示,當年學校的內部會議他曾經參與,「他承認了與高岩發生過男女關係」。當年北大校方在進行懲處時,考慮正值百年校慶,只對瀋陽進行了記大過處分。
4月8日上午北大校方公開的兩份舊檔文件,儘管被部分校友評價為存在對事件「輕描淡寫」、「推脫給女生主動」的嫌疑,但至少說明一點,不管起因為何,瀋陽確實與高岩存在男女戀愛關係。此前瀋陽的否認系撒謊。
▼高岩父母發表了寫給女兒的信件,信件中有女兒「中了瀋陽圈套」、「被瀋陽侵害」等描述。
● 本文綜合多篇大陸自媒體報導,並訪問了多位北京大學在讀學生來了解,但為保護在學學生,不便在文中提及,敬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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