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鏡週刊
從新竹換到台北工作後,為了能陪伴孩子,我們一家人搬到內湖。
小燈泡的爸爸‧劉大經‧46歲‧花蓮人‧科技業業務
那時,我每天早上送小燈泡去幼稚園,我們會在車上一起吃早餐、聊天。我下班回家,家裡四個孩子會一擁而上,很熱情。有時候,孩子們會跟我玩捉迷藏,我一開門就發現他們全躲起來。小燈泡最喜歡躲在床鋪底下,我會拿著手機找她,拍下她捉迷藏的照片。她的個性比較搗蛋,每次找到,她會說不算,要重新再來。
這些相聚的時光,現在成了珍貴的回憶。那天早上,我出門上班,小燈泡跟我說:「再見。」這是她最後對我說的話。
2年了。今年,我們一家人回花蓮老家過年,許多親戚向我媽媽說,我變了,沒有以前的開朗、幽默。我安慰媽媽,人都是會變的,尤其是經歷過這種事情。
還記得出事前兩天,我帶孩子們回花蓮掃墓。我的家族是大家庭,很難得全部到齊,小燈泡也在那天認識這些長輩。她很有禮貌,常常笑臉,很會撒嬌,所以很有長輩緣。
我爸爸很寵愛小燈泡,所以特別感到悲傷,恢復得很慢。去年我們幫爸爸過生日,爸爸說,他想到一個方法,睡覺時掛耳機、聽音樂,就不會在睡覺的時候一直想到小燈泡。
爸爸是警察,他面對這件事情很直覺,覺得該速審速決,嚴刑峻罰,死刑是唯一的選擇。
其實我也是。
鄭捷執行死刑的那一天,我回家對老婆說:「很開心、大快人心。」但老婆有不一樣的想法,她覺得應該理解事件的成因。因為死刑與否,小燈泡就是離開了,並不會讓我們比較好過。
那種一輩子都會感覺家裡少一個人的感覺,不會因此消失。例如過年、過生日,大家心裡面會開心慶祝,但又會有悲傷感,因為小燈泡不在了,不能那樣一家人在一起了。
我認同老婆的想法,也知道她的書寫,是一種療傷的方式。小燈泡離去後,老婆會在臉書發表想法,我爸爸比較保守,覺得不該在臉書上書寫,他不喜歡。但我覺得,我們是受害的人,憑什麼要為這些事情接受處罰?我們還是應該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坦白說,我們父子有過一次衝突,曾經有半年沒講話。
其實,我們的傷心都是一樣的。
我跟老婆也曾經想搬家,但屋子裡有跟小燈泡的回憶在,捨不得。小燈泡遇害的那條路,我現在經過,心裡會有疙瘩,所以我上班的時候,會繞路。老婆也是,她現在仍沒辦法獨自走過那條路。
曾經想過生這麼多孩子,會很累,但現在很慶幸。對我來說,跟三個孩子在一起,是一種療傷,也是支撐。沒有他們,我覺得我很難走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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