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寫紙條給女兒，「妹妹妳也永遠是爸爸的心肝寶貝，妳永遠是我最掛心的女兒，我天天盼望妳回來，天天盼望…」（圖／張軍凱授權提供）
記者陳俊宏／台北報導
「我對不起燕子….」一名跳樓身亡女子的父親對基隆殯葬業者張軍凱說，「直到祂再也承受不住跳下去的那一刻之前，沒人知道祂所揹負的疼痛…」原來女子為維持家計到酒店上班，卻遭酒客下藥輪流性侵，她罹患憂鬱症跳樓輕生。告別式當天，父親聽到林俊傑唱的《愛笑的眼睛》淚崩，「無力取起手…將柺杖敲下去…」。張軍凱4日接受《ETtoday新聞雲》訪問表示，有感於最近發生太多命案，「勾起這段至少10年的故事」，他希望藉由這段哀痛的往事，提醒大家愛身邊所愛的人，別再發生憾事。
張軍凱回憶，當時收到有人跳樓的訊息，他趕到現場，拿往生被走向「倒臥在中庭的祢…祢手上握著手機…紅色的易利信T700…螢幕亮著…但螢幕已破裂…像極了妳父母破碎心痛的心….我替妳覆蓋往生被…我知道祢是女生…但從15樓一躍而下的妳..讓我看不清妳的面容…」
「白髮蒼蒼的老者，腿軟呆坐在警衛室的椅子上…雙手顫抖的捂住臉…雙手間…傳出鼻腔低鳴的哭聲…」張軍凱說，「老者鼓起勇氣走向中庭的妳…我掀開往生被讓老者確認身分…臉部模糊的妳…老者只能認出妳虎口的刺青…一隻飛翔的燕子…妳的名字有個『燕』字…妳替自己取了個外號叫燕子…」
「老者站在祢牌位前…雙手捧著兩個10塊的硬幣…希望祢賜下聖杯…讓父親知道妳有來座位…」張軍凱表示，但長者擲了好幾次都不是一正一反，後來打開冰櫃，「想再看看妳...摸摸妳..是不是妳有何心願未了…」
張軍凱發現，「祢的右眼凹陷進去…缺少了球型的器官…這是不是愛漂亮的祢不肯前來座位的原因…老者再次拋出手中的硬幣…硬幣空中轉體…然後掉落在地上打轉…轉停後的硬幣一正一反…」
「我從祢住處的陽台往下看…中庭的花圃所衍生出來的混泥土坐椅缺了一角…我心中有了答案…」張軍凱坐著電梯下樓，走到花蒲前，蹲低半仰的姿勢往花圃的根處看，「螞蟻包覆著球型的物體…我推敲想著…在你落下地面前…先撞及到花圃的椅腳…重力加速度的撞擊下…祢的眼球遭受擠壓…掉落在花圃裡…」
張軍凱回車上拿幾張濕紙巾和一瓶礦泉水，用礦泉水清洗掉上面的螞蟻，再用濕紙巾包覆好，告訴老者找到了，「我們再次回到冰櫃前…雙手合十向祢稟告我們找到了…沒讓祢的身體有任何的缺陷…老者再次手捧硬幣…唸唸有詞的的拋出…一正一反….祢終於來座位了…不用在外面遊蕩…」
▼「燕子」扛家計到酒店工作，卻遭酒客下藥性侵罹患憂鬱症，想不開跳樓身亡，讓家屬十分哀痛。（圖／達志／示意圖）
「我對不起燕子….」長者在頭七法會這天跟張軍凱說，「我沒用…我從工地2樓摔下來後…腰椎受傷…能保住下半身算我幸運…但..從此不能提重物…我書讀不高…只能打零工維生…有一天沒一天…但燕子很懂事…從不抱怨做父親的什麼都沒有…」
「我受傷後…燕子提議要到酒店上班…來維持家計…祂心意已決…我反對也沒用…」長者表示，「為了不讓我看到祂委屈的樣子…祂搬出去自己住…每月的月初..約我吃飯…拿生活費給我…毎次見到祂…祂總是對我笑容滿面…告訴我..一切都很好…」
「直到今天…祂閨蜜告訴我…我才知道…祂被酒客下藥輪暴…從此罹患憂鬱症…」長者說，「可怕的記憶纏繞著祂..祂用酒精麻醉自己…用安眠藥來逃避記憶…用醉生夢死來過日子…直到祂再也承受不住跳下去的那一刻之前..沒人知道祂所揹負的疼痛…」
「祂一直扮演著開心果的角色…誰都沒料到…開心果的外殼…早就已經有很大的裂縫…」長者表示，「在祂再也承受不住的那一晚…祂傳了簡訊向閨密告別…所有事情才曝了光….」
張軍凱指出，在燕子告別式的前一天，他請大體修復師、化妝師盡全力幫燕子修復大體；告別式當天，樂隊老師彈奏著林俊傑唱的《愛笑的眼睛》，這是燕子最喜歡的歌，「祂喜歡這首歌的歌詞…喜歡林俊傑這種靦腆型的男生…」
「依照民間習俗…白髮人送黑髮人…白髮人要用拐杖敲打黑髮人的棺木…」張軍凱說，但當老者聽到.歌詞唱著「再見到你，我一定讓自己，假裝很堅定」，「老者淚崩…無力取起手…將柺杖敲下去…」
「妹妹妳也永遠是爸爸的心肝寶貝」，長者在寫給燕子的卡片上說，「妳永遠是我最掛心的女兒，我天天盼望妳回來，天天盼望…」
張軍凱指出，5月27日這天，一位朋友的丈夫也因憂鬱症而走上絕路，來尋求他的幫助，而勾起他在多年前跟燕子的這段回憶，請各位多關心身邊的朋友，「有時…說不出口的痛…才是最痛….」
張軍凱說，最近命案頻傳，「這些人也是父親疼入心的女孩…你不愛了…父親很愛…不要剝奪人家的生命…希望提醒大眾朋友…愛妳身邊所愛的人…希望這種憾事不要再發生….」
●《送行者的故事本─燕子》全文，已獲張軍凱授權轉載。
住戶聽到一聲非常大聲「碰」的聲音….紛紛出來查看….
中庭倒臥一個女生….住戶驚恐萬分….
報警的報警….攜家帶眷的躲回屋內….
同一時間….當時任職的公司…從警用無線電收到訊息….
開著笨重的T4…響著警報器衝往現場….
而我…就是該車駕駛…打著雙黃燈…一路狂飆…
毎次案件結束..靜靜回想…我都暗自感謝往生菩薩的保佑…
毎次轉動鑰匙後的油門全開…都能讓我無事故的到達現場…..
中庭內一大灘血跡…警方黃色的封鎖線配上藍紅雙色的警示燈…令人醒目…
我拿著往生被…向員警表達身分及來意…
駐守員警放行…我走向倒臥在中庭的祢…
祢手上握著手機…紅色的易利信T700…螢幕亮著…
但螢幕已破裂…像極了妳父母破碎心痛的心….
我替妳覆蓋往生被…我知道祢是女生…但從15樓一躍而下的妳..讓我看不清妳的面容…
員警從妳13樓的住家找到祢的身分證…通知祢的父親來到現場…
白髮蒼蒼的老者腿軟呆坐在警衛室的椅子上…雙手顫抖的捂住臉…
雙手間…傳出鼻腔低鳴的哭聲…
沒有人敢去打擾…只能不斷的拍拍老者的背…希望能傳送點力量…讓老者節哀…
老者鼓起勇氣走向中庭的妳…我掀開往生被讓老者確認身分…
臉部模糊的妳…老者只能認出妳虎口的刺青…一隻飛翔的燕子…
妳的名字有個「燕」字…妳替自己取了個外號叫燕子…
老者問我…接下來該怎麼辦…我給了老者建議…祢父親點點頭表示同意…
師父手中的法器不斷發出…鈴..鈴..鈴…的聲音…
老者站在祢牌位前…雙手捧著兩個10塊的硬幣…希望祢賜下聖杯…讓父親知道妳有來座位…
1次..2次..5次…丟在地上的硬幣…從不是一正一反…
父親要求再次打開冰櫃…想再看看妳...摸摸妳..是不是妳有何心願未了…
父親看著妳從高處墜下破碎的臉…泣不成聲…
父親只能握住祢的手…不忍心輕撫祢的臉…怕摸到妳的臉…祢會很痛很痛…
我發現…祢的右眼凹陷進去…缺少了球型的器官…
這是不是愛漂亮的祢不肯前來座位的原因…老者再次拋出手中的硬幣…
硬幣空中轉體…然後掉落在地上打轉…轉停後的硬幣一正一反…
讓我再次回到了中庭尋找祢缺少的器官…
老者拿著祢遺留的鑰匙打開房門…房間內是女性特有香香的味道…
房間裡有許多祢的照片….
祢雙眼很漂亮…深層的雙眼皮…天生的臥蠶…有幾分像老者的雙眼…
老者打開了衣櫃…拿了祢幾套衣服…要放在祢靈桌下的…讓祢有漂亮衣服穿…有得替換…
我從祢住處的陽台往下看…中庭的花蒲所衍生出來的混泥土坐椅缺了一角…
我心中有了答案….
我坐著電梯下樓…走到花蒲前…蹲低半仰的姿勢往花蒲的根處看…
螞蟻包覆著球型的物體…
我推敲想著…在你落下地面前…先撞及到花蒲的椅腳…
重力加速度的撞擊下…祢的眼球遭受擠壓…掉落在花蒲裡…
我回到車上…拿了幾張濕紙巾…拿了一瓶礦泉水…
用礦泉水清洗掉上面的螞蟻…再用濕紙巾包覆好…
我告訴老者…我找到了….
我們再次回到冰櫃前…雙手合十向祢稟告我們找到了…沒讓祢的身體有任何的缺陷…
老者再次手捧硬幣…唸唸有詞的的拋出…
一正一反….祢終於來座位了…不用在外面遊蕩…
此時…已經是凌晨4點多了….我請老者上車…讓我送他回家…
看的出老者很累很累了…心很痛…淚已乾…
祢的消息…很快的…所有朋友都知道了…
祢的靈桌前…堆滿著你喜歡的玩偶…妳愛吃的零食…毎天都要喝的奶茶…
由此可見祢的好人緣….
頭七這天…長輩不能拿香祭拜…由祢的閨蜜…持香祭拜….
老者呆坐在法會外的椅子上…手指夾著煙…任由煙灰掉在地上…
「我對不起燕子….」
老者抬頭對我從口中說出這句話….
我遞了根菸給老者…拍拍他的肩…我心想著…每位往生菩薩都有自己的故事…
「我沒用…我從工地2樓摔下來後…腰椎受傷…能保住下半身算我幸運…但..從此不能提重物…」
「我書讀不高…只能打零工維生…有一天沒一天…但燕子很懂事…從不抱怨…做父親的什麼都沒有…」
「我受傷後…燕子提議要到酒店上班…來維持家計…祂心意已決…我反對也沒用…」
「為了不讓我看到祂委屈的樣子…祂搬出去自己住…每月的月初..約我吃飯…拿生活費給我…」
「毎次見到祂…祂總是對我笑容滿面…告訴我..一切都很好…」
「直到今天…他閨蜜告訴我…我才知道…祂被酒客下藥輪暴…從此罹患憂鬱症…」
「可怕的記憶纏繞著祂..祂用酒精麻醉自己…用安眠藥來逃避記憶…用醉生夢死來過日子…」
「直到祂再也承受不住跳下去的那一刻之前..沒人知道祂所背負的疼痛…祂一直扮演著開心果的角色…誰都沒料到…開心果的外殼…早就已經有很大的裂縫…」
「在祂再也承受不住的那一晚…祂傳了簡訊向閨蜜告別…所有事情才曝了光….」
我站在牌位前…手持清香…心中默念…「祢很勇敢..我知道祢的委屈..也知道祢愛漂亮…我竭盡所能」
在燕子告別式的前一天…我將大體請了出來…大體修復師…化妝師盡全力的幫燕子修復大體…
我特別著墨燕子的眼睛…和老者相似的眼睛…祢不再被惡夢所苦…不再被傷痛的記憶纏身…
祢是隻展翅高飛的燕子…飛到最安詳最快樂的地方…
告別式當天…樂隊老師彈奏著…林俊傑所唱的愛笑的眼睛…這是燕子最喜歡的歌…
祂喜歡這首歌的歌詞…喜歡林俊傑這種靦腆型的男生…
依照民間習俗…白髮人送黑髮人…白髮人要用拐杖敲打黑髮人的棺木…
但當老者聽到..歌詞唱著…「再見到你 我一定讓自己 假裝很堅定」…
老者淚崩…無力取起手…將柺杖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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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5/27這天…一位朋友的丈夫也因憂鬱症而走上絕路…來尋求我的幫助….
而勾起我在多年前跟燕子的這段回憶…
請各位多關心身邊的朋友…
有時…說不出口的痛…才是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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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禮拜命案頻傳…這些人也是父親疼入心的女孩…你不愛了…父親很愛…不要剝奪人家的生命…
這篇文…希望提醒大眾朋友…愛妳身邊所愛的人…希望這種憾事…不要再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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