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一直名列最受台灣人喜愛的國家之一,但是歷史的愛恨情仇,卻讓台灣的日本有三種形象:母國、敵國與最佳旅遊國。政府不能就事論事對日本據理力爭,台日關係會成為台灣內部分裂的導火線之一。
台南慰安婦銅像疑似受到日本右翼團體人士欺辱的事件釀成大波,要求處理慰安婦問題的人士與團體再次集結日本交流協會抗議與擾動,對於各國乃至於聯合國都對日本頗有譴責的議題,日方始終曖昧不明,說東道西,以拖待變使得這一問題猶如佛地魔般終生緊纏其身。
一天了,執政黨對於這個橫跨藍綠的慰安婦議題始終不予明確表態,或受制於獨派自身的母國觀點,又或考量戰略現實,不希望節外生枝打亂台日關係;但是這樣不在乎國際輿論以及人權普世價值的扭捏作態,並不是解決了問題,反而讓已分裂的台灣更陷對立的極端。
深受日本殖民迫害的韓國人藉慰安婦議題逼日本向韓國人公開道歉與賠償,更是大剌剌地把慰安婦銅像豎立在日本駐釜山領事館前面;中國人對於日本在中日戰爭中的惡行一向疾言厲色,毫不寬容;然而,日本對於台灣人提及這樣的慰安婦議題卻始終態度強硬,相應不理,根本的原因就在於台灣內部對於這個羞辱台灣女性的問題,始終意見分歧,莫衷一是,更由於中國長年對台灣的武力威脅,讓執政者始終把日本視為台灣可依靠的戰略合作夥伴,希冀經由中日台三角關係均衡保障台灣安全,以致對於日方一貫和稀泥的態度相忍不理,甚至國家主權自我閹割亦在所不惜。
1895年起,日本成為台灣的殖民母國,就開啟了中日台這三角關係的序幕。1949年,與日本對抗了8年的中華民國退守台灣,加重了台灣對於日本認知的混淆與徬徨。
20世紀上半葉,大日本帝國勃興之際,滿州與台灣是日本殖民勢力對外擴張的前進基地,台灣更是日本南進政策的實驗基地與後勤中心。
日本為了大力殖民當時富含橡膠、石油以及其他重要經濟物資的東南亞,廻異於其在朝鮮半島上的高壓做法,除了在台灣從事各項公共建設外,也培養台灣籍的技術人員,甚至在二次大戰末期,大力在台灣推動「皇民化家庭」政策,這些作為大大消彌了早期台灣人對於日本的反抗,開始自願擔當順民。
戰後國府接收期間,戰勝國中國的種種作為與措施遠遠不及戰敗國日本,更加深了台灣民眾對於中國的隔閡與嫌棄,此外長達50年的殖民時間早讓當年許多仍為青壯年的台灣人心理上認知為日本國人,它們對於日本時代百般懷念,尤其在228事件後,更是早已厭惡當時風雨飄搖的國民黨政權。
即使採取「以德報怨」大原則又在國共戰爭時重用日本軍人,加上蔣中正與日本的淵源,多數跟著蔣家退到台灣的人士是怨恨日本人的,因為他們會被迫離家背景來到台灣,就是日本當初發動戰爭造成的。日本在中國的屠殺與凌虐雖早已隨時間而逐漸消逝,但是這樣的「敵國」形象卻因為日本始終不能對於中日戰爭真正懺悔與認錯,真正的賠償與回復,無法在民眾心中消逝,加上日本一直不願面對南京大屠殺與慰安婦的問題,更讓許多民眾看清日本的國格。
1972年日本在尼克森訪問北京後,搶先與中國大陸建交,完全無視於蔣家對於戰敗後日本的寬容與扶助,這種不願認錯又急功好利的形象,則增添了另一批人民對於日本的反彈。
這樣懷日與敵日的相左情緒,隨著蔣家在台政權的沒落以及威權政府的裂解後浮上檯面。母國情結者不認二次大戰與刻意忽視殖民母國過往對於台灣的欺凌,敵國心結者在日本不願真誠面對二次戰爭的悲慘與殘酷前提下,永遠痛恨日本。這兩股力量的拉扯就造成了台灣註定無法團結,日本政府也以台灣自己都沒有共識為由不願面對台灣的需求。
1980年後,隨著時間的消逝,台灣新崛起了一批哈日族群,這批族群在過去40年成為台灣對日本態度的主力,而且這批族群正仍逐步增加。這些哈日族群對日本基本是採取政經分離,就事論事的態度,亦即在政治上不認同日本的作為,但是對於日本的產品與品牌是深深著迷甚至全力支持。這批哈日族不僅把日本視為最佳旅遊地點,有些人甚至出國只去日本,導致台灣人一直是日本最好的客人,台灣更是日本廠商與產品出國比賽前最好的練兵與試溫地。
朝野政黨很可惜都不能擅察這些哈日族們對於日本的態度,做出正確的對日政策,也沒有想方設法去整合台灣這三種的日本矛盾意識,就像我們因為災情大量捐助日本,日本政府除了感謝外可曾在官方關係、漁業、CPTPP(Comprehensive and Progressive Agreement for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步協定)乃至於食物輸入日本上有絲毫放寬與優惠?結果我們對於日本迄今諸事一事無成,還讓日本人看到了台灣的矛盾現象,導致日本人懂得利用台灣內部的矛盾分解了來自於台灣的壓力。這樣的矛盾情結將台灣的力量一分為三,也是造成台灣社會分裂的陷阱之一。
●邱智淵,獨立評論人。以上言論不代表本網立場,論壇歡迎更多聲音與討論,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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