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韋吟
在當爸爸以前，我一直想當個rocker（搖滾樂手），但當了爸爸之後，我突然覺得rocker不酷了，做機器人比較酷。」說這句話的，是發明了AKIBO機器人的李明道。在2000年之前，他還是個教父級的唱片封面設計師，曾為五月天、伍佰、陳昇等歌手設計唱片封面視覺，作品縱橫90年代的國語歌壇；幾年後，因創作出AKIBO系列機器人，他更多了個「機器人把拔」的頭銜，作品深受大人小孩喜愛。
▲李明道抱持對未來不設限的想法教育下一代，也為自己帶來成功。（照片提供／李明道）
說起李明道如何因創作機器人而職涯大轉彎，原來跟他那兩個從小住在溫哥華的兒子有關。有天兒子問他：「爸爸你為什麼那麼黑？」他說：「因為我喜歡潛水。」當兒子接著又問什麼是潛水時，他只叫兒子去看Discovery頻道， 便草草結束了父子間的對話。
直到那日半夜搭機返台，思念幼子的他才突然後悔，為什麼沒多花時間陪兒子，於是埋下了他想用作品跟兒子拉近距離的念頭。不久他便設置了跟兒子玩互動遊戲用的專屬網站，並開始了三個機器人Bubble、Tano、Fu時而潛水、時而在超現實情境中冒險的故事。
李明道分享，「藝術家最厲害的武器就是作品」，這也是他之所以選擇用創作跟兩個兒子越洋互動的原因。只是無心插柳，沒想到這沒預算的機器人系列創作，竟成了他新事業的基礎。
創作取材自父愛 一封信讓機器人活下去
有一回，李明道發現兒子好像已經不再看這些機器人了，令他灰心不已；一氣之下，他就故意把機器人「弄死」，沒想到兩個兒子竟聯名從國外寫了一封信來，告訴爸爸：「機器人不能死！」這封信，不僅讓機器人復活了，更給了李明道無窮的創作動力。「原來他們都還在看」，李明道滿是欣慰又驕傲地說。
另一次的創作取材經驗，來自兒子在他一下飛機時就給他的五題英文單字測驗小紙條，考的是九大行星。
李明道一看單字就覺得好難，不過作為父子間的親子共通話題，他靈機一動，便把九大行星元素放在機器人的故事裡，既回應了兒子給他的英文考試，也完成了親子互動的最新作品。
李明道的創作動力一方面來自親情，二方面也歸因於他從小對創作既有的熱忱。高中時期的李明道，接觸音樂和美術是他的唯二願望，他說：「以前的世界比起現在單純一百萬倍，也沒那麼多選擇，我學音樂就是想彈吉他、追女朋友。」在台灣民歌正盛時期走過高中三年的李明道認為，學習是自然而然的事，開心就做，而不是為了什麼深奧的概念或技巧。
從左手到大腦的解放 才華全面釋放
同樣的學習歷程也發生在他四歲時，阿姨帶他去上的畫畫課。他說：「那是我每周最期待的一天。」原來，小時候的李明道曾被父親矯正不能用左手，更被灌輸學畫圖長大可能會餓死的觀念，沒想到畫畫老師讓規定完全鬆綁，令他深深感到「左手的解放」！
還有位大學老師也對李明道啟蒙很深。他說以前美術系學的，總是物件越寫實越好，但這位留美的老師帶回了普普藝術，打破了過去教學的傳統觀念，令他領悟「頭腦裡最原始的概念才是最重要的」。原來，不用在意線要畫得多直、作品也不會僅限於畫布上，「這回是我的頭腦解放了」，李明道說。
李明道認為，高中和大學時期是一個人成長最重要時光，因為青春無敵，不用考慮太多負擔、責任，「就該好好把握當下、探索興趣」。從小面對父親嚴厲封閉的教育方式，也加深了他認為「培養興趣」才是教育孩子最重要的事。他的大兒子今年從台大剛畢業、小兒子也從新加坡留學歸來，兩個孩子都在李明道秉持著隨時為他們「加滿油」的教育觀下成長。
重視啟發性教育的他認為，不該把父母的願望加諸在孩子身上，而是要放手讓他們找到自己最想做的事。在兒子的眼裡，李明道是「心臟很強的老爸」，例如為了大兒子大學能讀得更順心，不惜鼓勵他休學、重考，找出自己真正想讀的科系；又如為了讓小兒子準備申請中意的新加坡學校，他就去跟老師當說客，好讓兒子有更充分的時間讀英文。「我兒子連多益要考幾分都自己查好了。」
無論是面對自己或教育孩子，李明道認為，「至少做喜歡的事情，是自己選擇的，不用別人評價。」或許未必能因此賺到大錢，但起碼，「為自己賺到快樂」，他說。
不怕錯、不怕難 面對未來不設限
在兒子居住國外的那幾年，李明道因為家庭與工作緣故，得頻繁地在台灣及加拿大兩地奔波。為了解決各種生活中的疑難雜症，也不得不學會怎麼用英文解決問題。像是水電修繕、看醫生、學校教育問題，他說，總是有各式各樣的事情要解決。
當時的李明道為了讓英文變好，請了一位私人家教每周來跟他「聊天」兩小時，持續了五、六年之久。不過，真正讓他在英語學習之路上開竅的，是遇上在旅館check-in的一個印度人。李明道形容那人不停大聲地說“lucky seven”，口音又怪又不標準，「我心想，原來只要敢講、不怕講錯，那我為什麼要那麼要求自己？」
直到今天，李明道還清楚記得那印度人住的是307號房，他笑著說：「雖然我現在英文也還是會講錯，但只要敢講，一定通行無阻。」李明道藉這個親身經歷說明，學習的根本是建立在應用之上。
在李明道看來，從事藝術創作跟設定人生目標，其實概念很相像，要懂得不停嘗試。當過2017年台北世界大學運動會創意總監、各種大型公共藝術策展人的他說：「我年輕的時候從不知道自己以後會做什麼。」如今儘管功成名就，他卻跟兒子說：「你不能跟我做一樣的事，因為我現在做的事，你阿公的時代都沒有！」對未來不設限，是他的人生哲學。
或許這也是為什麼，李明道總能悠遊在無窮的靈感中，發想各種令人瞠目結舌的創意作品，並無畏於讓想像成真。
看著他豐富多元的創作，如果你也忍不住好奇想問他最滿意的作品是哪一項，這位機器人把拔會壓低音量、向你輕聲細語地說：「我不能說我最喜歡哪一個機器人，他們會生氣。」彷彿，他的每個作品都有著靈魂一般。
About李明道（Akibo）
出生：1961年
現職：Akibo Works負責人、國立台灣師範大學駐校藝術家
學歷：台北藝術大學美術系創作研究所碩士、文化大學美術系
經歷：2017 台北白晝之夜藝術總監、2013台北燈節巨型投影秀藝術總監、世界設計大展－國際平面設計展「潮間代」策展人、2009高雄世運開幕秀美術總監獲獎：2014第四屆公共藝術獎最佳創意表現獎、卓越獎；The MDN International Design Awards 1993 Individual Graphics ─ Gold Aw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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