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北者女孩」離開北韓後，遭遇到更慘的生活。（圖／翻攝自BBC）
記者楊絡懸／編譯
從北韓脫離恐怖體制，2名「脫北者」女子逃到中國，卻分別被囚禁5年和8年，在吉林省延吉市一棟住宅裡被迫成為色情直播主。她們必須要在鏡頭前搔首弄姿，脫衣服挑逗網友，練習如何成為色情表演者，「對女性而言，在人們面前脫掉衣服是一種羞辱。我哭到不行，淚流滿面，但他們卻問我是不是想家鄉了。」
英國BBC報導女子「脫北」後更慘的遭遇。美華（Mira，音譯）與智允（Jiyun，音譯）兩人離開北韓後，分別在5年及8年前遭運輸仲介載送至一處公寓裡囚禁，她們被騙擔任色情直播主，在鏡頭前進行挑逗的色情表演，捲入了色情行業中永遠無法獲得自由的生活。
由於沒有得到北韓政府的許可，民眾擅自離開北韓領地是違法的行為，同樣說著韓語的她們原先想要去南韓庇護，但在北韓和南韓的交接處相當危險，時常有軍人看守，滿地遍布地雷，「安全前往南韓」是件非常困難的事，因此她們像其他脫北者一樣選擇進入中國。
然而，中國視「脫北者」為非法移民，一旦被發現其身分，就會直接遣返北韓，還會受到叛國罪嫌等嚴厲懲罰。自從2011年北韓領導人金正恩掌權後，脫北者人數與比例下降至少一半，主要原因是北韓邊境加強管制，這也造成脫北的運輸仲介費用漲價。
▲「脫北者女孩」被迫當色情直播主。（圖／翻攝自BBC）
「北韓黑市」（장마당，Jangmadang）的興起讓北韓年輕人開始接觸到非法新興文化商品，例如外國電影DVD、化妝品和仿造名牌服飾，逐漸引起年輕人好奇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美華22歲時在這樣的背景下決定離開北韓，「我好喜歡中國電影。我總以為，中國男人都像是戲劇上的那個樣子迷人，我希望我能嫁給一位中國男人，因此花了幾年的時間離開北韓。」
「我在北韓沒有自己的生活！」美華說，她原本想當醫生，但父親完全不認同她的想法，也因為黨國背景的家庭，父親不讓她看外國的電影，還指示她必須在指定的時間起床和睡覺，如此「遭控制」的固定作息讓她更想要在中國展開全新的生活。多年來，她透過仲介協助她躲開邊境的管制，但許多仲介都擔心她的家庭會聯繫北韓政府全面舉報。
經過了4年時間，美華終於找到願意幫助脫北的單位。她和許多脫北者一樣，沒有足夠的資金支付偷渡的費用，因此協議離開北韓後會努力找工作還債。她原本以為自己會在餐廳工作，沒想到當她抵達「眾多脫北者躲藏」的延吉市後，竟然意外捲入了色情行業中。
中國沒有提供合法身分給脫北者，因此這些脫北者容易受仲介剝削，尤其是女性身分，有些女子被當作為「快遞新娘」賣到農村，有些成為了性工作者，也有些女子就像美華一樣成為了色情直播主，從觀看挑逗的行為舉止中練習如何成為專業的色情表演人員，沒有猶豫的空間。
▲色情直播主的對象是取悅南韓用戶。圖為「20年協助脫北者」的南韓牧師千璂元（Chun Ki-won）透過直播協助女孩逃離困境。（圖／翻攝自BBC）
美華服務的色情直播網站主要用戶是南韓人，用戶以分鐘計費，因此只要她讓收視率平穩，保持直播影片的關注度與線上人數，讓用戶們觀看越久，她就能賺得越多。如果有一點點恐懼和猶豫，美華就會被老闆威脅要送回北韓，「我的家人都是為北韓政府工作，如果我被遣返北韓，我就會弄髒了家族的名聲，還可能會『被消失』或死亡。」
在囚禁的公寓裡，美華遇上了16歲時逃離北韓、同樣被迫成為色情直播主的智允。與美華遭遇一樣，智允因家境貧困，原先希望能到中國賺一年錢，把錢都寄回家，卻完全不知道自己會成為色情直播主。老闆還幾度嫌她「太黑太醜」、想把她送回北韓，但她冒著生命危險脫北也不想空手回去。
智允努力工作，希望能得到老闆的獎勵，讓她比其他公寓女孩賺得多，承諾她與北韓的家人聯絡及順利寄錢回家。有時她一晚最多只睡4小時，就願自己能達到每天177美元（約新台幣5500元）的目標，她甚至建議美華「先在這裡努力工作」，至少老闆不會隨便把她們送回北韓。
住在這棟公寓的脫北者女孩每天的生活幾乎是勤奮工作，以業績取悅老闆，猶如坐牢一樣。她們每6個月可以獲准出外一次，如果業績高，就可以改為每個月出門一次。出門時可以購物、弄新的髮型，但就不能和任何人說話，因為老闆會派人跟貼得很近，以防脫北者逃跑，「走路就像是情侶一樣。」
▲「協助脫北者20年」的南韓牧師千璂元（Chun Ki-won）。（圖／達志影像／美聯社，資料照）
老闆答應美華如果努力工作，就會讓她嫁給一位很好的中國男人；也答應智允聯絡她的家人。但是情況並沒有改善，美華和智允倆也越來越擔心自己的未來，會不會一輩子都沒有任何自由。直到有次，美華在色情直播服務時認識一名好心的客人，在得知她的遭遇後，轉介給「協助脫北者20年」的南韓牧師千璂元（Chun Ki-won），請牧師冒充為觀看直播的客人，和美華、智允線上討論逃亡行動。
「多數被囚禁的脫北者都會被矇起雙眼，無法觀看窗景，因此也不知道他們身在何方。幸運的是，她們看見了公寓外面的酒店招牌。」透過Google地圖，千璂元安排志工在延吉市找到了美華與智允，執行救援任務。她們倆用床單綁在窗上，再綁上一條繩索垂降至地面，從3樓慢慢爬出窗外後向下爬至地面，立即跑到營救人員的身邊。
但對於脫北者而言，一切困境都還沒有結束，因為在中國若沒有持有正式的身分證件，很有可能隨時被抓到後遣返北韓，是相當危險的事情，因此仍需要前往其他國家的南韓大使館請求更多的協助。千璂元說，以前的脫北者可以使用假身分證件，現在的執法人員會使用電子器材，掃描後立即知道身分證件真偽。
▲千璂元（Chun Ki-won）幫助脫北者得到更好的安置。（圖／達志影像／美聯社，資料照）
美華與智允在志願者的幫助下展開了12天的逃亡生活，沒有身分證件就不能入住旅館或民宿，逃亡期間只能在火車或餐廳休息，甚至需要花5小時爬山，穿過邊境來到了「祕密的鄰近國家」（該報導指，無法公開這條脫北者的路線），也在最後終於見到了千璂元，再坐了27小時的車程前往了最近的南韓大使館，「脫北者會在過程中暈車、嘔吐或暈倒，若要尋找天堂，就要熬過地獄般的道路。」
「脫北者取得韓國的公民身分，才是最安全的！」美華和智允到達南韓大使館後妥當安置，並安排直飛韓國，接受國家情報部門嚴格審查，確定不是其他國家的間諜後，即能學習至少3個月的韓國生活課程，包括如何使用智慧型手機與工作培訓等，接受輔導而正式成為韓國公民。
被問到想在韓國做什麼？美華說，她希望能學中文或英文，想要成為一名導遊。智允則希望可以過著「正常的生活」，她知道脫北後就無法和家人見面了，感慨地說，「有些人安慰我，下雨總有一天會停，但對我而言這雨季真的太久了，我一度忘記太陽曾經存在。」
讀者迴響